郝凜曙沉著臉，沒有說話。
    他當然不可能原諒冷月惜。
    妻子十幾年前起就跟他繼弟偷情了，而他這么多年都被蒙在鼓里，這種憋屈讓他連多看她一眼都覺得惡心。
    他看向溫歡年，低聲說：“麻煩您再幫我算一算，郝鴻暉是什么時候開始想背叛我。”
    溫歡年點頭，掃過郝鴻暉的臉，說：“你這個弟弟嘛，他從小被繼母灌輸跟你爭權的思緒，現在跟你反目成仇，也是正常的。”
    郝凜曙皺起眉，道：“所以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溫歡年又仔細看了眼郝鴻暉，說：“不，是從他十歲開始。”
    “十歲之前，他還太小，你繼母怕他露餡，不敢告訴他真相。”
    “當然，你繼母也怕他真的把你當成哥哥，所以在他十歲后，就把他的身世告訴了他。”
    郝凜曙深吸口氣，說：“后來那么多年，他在我面前一直都在偽裝？”
    比如十五六歲時的青春期，郝鴻暉黏著他，找他談心。
    又比如郝鴻暉交第一個女朋友時，瞞著家里所有人，只偷偷地跟他分享戀愛心情……
    這一切都是裝的嗎？
    郝鴻暉聞言，立即說道：“不，不是的！哥，我一開始是真的很信任你，很喜歡你……”
    小時候他是真的很黏郝凜曙。
    這個哥哥對他很好，比父親和爺爺還要疼愛他。
    父親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陌生人，壓根不把他當一回事。
    爺爺更是不茍言笑，直接忽略了他。
    只有哥哥才會憐惜他，甚至為了讓他在郝家站穩腳跟，讓他不被欺負，還頂著爺爺的責備幫他改名……
    他也是真心崇拜和敬愛這個哥哥。
    可是自從十歲那年，母親告訴他真相，給他灌輸爭權的思想后，他就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依賴大哥……
    郝凜曙深吸口氣，說：“我明白了。”
    所以，源頭在繼母身上。
    但郝鴻暉既然聽從繼母的教唆跟他爭權，那就說明，郝鴻暉也早就不把他當哥。
    是他自己一廂情愿，這么些年一直把郝鴻暉當成親弟弟疼愛……
    他看向繼母，說：“看來從你嫁入郝家的開始，你就有了讓郝鴻暉跟我爭奪繼承人的野心。”
    繼母冷哼一聲，道：“那又怎么樣，你弟弟本來也郝家的血脈，是你爸的親生兒子！”
    過往幾十年，繼母在他面前一直是溫和的，現在卻忽然強勢起來。
    可見她是圖窮匕見，不想再做表面功夫了。
    溫歡年看郝凜曙一眼，說：“你錯了。”
    “你繼母不是從嫁入郝家開始才滋生野心，而是在她認識你爸的那一刻起，她就計劃著嫁入郝家，做郝家的女主人。”
    “她的野心比能想象的還要大。”
    郝凜曙瞇起眼睛，盯著繼母，說：“四十多年時間，你倒是能忍。”
    繼母冷笑道：“是，為了鴻暉的前程，我一直在忍。”
    溫歡年嘖了一聲，看著郝凜曙，說：“你繼母可不簡單呢。”
    “她當年只是個出臺小姐，你爸去娛樂場所玩，偶然點了她作陪，她就抓住了機會。”
    “能從一個出頭小姐坐上郝夫人的位置，可見多有心機。”
    郝凜曙的眼神微變。
    他爸確實挺花心，找過不少情人，甚至還包養過不少當紅女明星。
    他媽活著時一直很痛苦。
    正因為他看到了他媽的痛苦，他才會想著和妻子堅守一生。
    只可惜妻子背叛了他……
    不過，他沒想到繼母竟是出臺小姐。
    這樣的出身，怎么能嫁進郝家做當家夫人？
    匪夷所思的是，這么多年他一直被瞞著。
    他懷疑這其中有他爺爺的手筆……否則他作為繼承人，這種事不可能瞞得過他。
    溫歡年說：“有段時間你爸包了她，不過你爸嫌棄她出身不好，才一個月就厭煩了。”
    “你繼母拿了兩百萬和一套房子，跟你爸分開。”
    “沒多久她發現自己懷上了孩子……那孩子就是郝鴻暉。”
    郝凜曙面容恢復冷靜，說：“您繼續。”
    他很想知道當年的真相。
    溫歡年：“發現自己懷孕后，她并沒有立刻找上你爸。”
    “她找黑醫院做了檢查，得知是兒子后，她就開始計劃了。”
    “她特別沉得住氣，生下孩子也沒去找你爸……直到五年后，你媽被你爸氣得重病，她才帶著孩子上門。”
    郝凜曙的臉一點點冷下去。
    他繼母這份忍耐力，的確是厲害。
    也難怪能坐上郝夫人的位置。
    溫歡年說：“你爸見郝鴻暉是個兒子，當然高興。”
    “你繼母見你爸認可了，卻并沒有得意，而是抱著兒子跑去你媽面前，請求你媽認下郝鴻暉……”
    “你媽就這樣被氣死了。”
    郝凜曙聽到這里，聲音變得異常冰冷：“我媽……是被她氣死的？”
    他的目光緩緩轉移到繼母身上，眼神冰冷刺骨，仿佛是一把在冰水里泡過的刀子。
    繼母感覺自己快要被凍死了。
    她心里多少有點害怕，立刻辯解道：“不能怪我！”
    “你爸在外面找了那么多女人，你媽早就氣得身體出了問題。”
    “我那時候不知道她身體差，才會冒失地找上去……”
    郝凜曙冷笑一聲，打斷她：“你真的不知道我媽身體差？”
    他爸風流可是聞名全國，論壇上經常有貼子扒他爸又包養了哪個女性性。
    而他媽因此氣得臥病在床多年，也不是什么秘密。
    他這繼母能夠隱忍五年再上門，心里打的肯定就是上位當郝夫人的主意，又怎么會不查清楚他母親的狀況。
    溫歡年說：“你媽確實是被你爸被氣得重病。”
    “不過最后的重擊是你繼母給的。”
    “因為你爸就算是在外面風流，也沒有鬧出孩子，而你繼母冷不丁抱著一個五歲大的私生子上門，她一下子就被打擊倒了。”
    郝凜曙的眼神越發冰冷。
    他盯著繼母，一字一句道：“抱著孩子上門，也是你算計好的，對吧？”
    可笑的是，繼母一直裝得很關愛他，而他也逐漸把繼母當成母親敬重。
    卻原來他敬重的繼母，是他的殺母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