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爺子滿臉怒火，就像是要親手把傅滿恒給掐死。
    如果傅書瀚在跟前，他老人家估計也同樣會親自動手。
    溫歡年見他如此激動，只能出聲勸道：“傅爺爺，您最好保持冷靜，不然您的身體吃不消。”
    傅老爺子怔了怔，將目光轉向她和葉遠琛。
    過了一會兒，他眼底的怒火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悲傷和羞慚，道：“我……我真是沒臉見你和阿琛，更沒臉見你們爺爺……”
    他是被家里的不肖子孫氣病的，在昏迷之前，他就叮囑過傅奶奶，不要去向葉家求助，也不要去請溫歡年救他。
    一來他知道自己的病已經沒得治。
    二來他很清楚傅滿恒這個長子的脾氣，傅滿恒一定會利用他的病情，來哀求葉家和溫歡年救傅書瀚。
    傅家后代做錯了事，他可不希望把葉家牽扯進來。
    葉遠琛上前握住他的手，輕聲道：“傅爺爺，您別多想，爺爺他不會怪您。”
    傅老爺子搖了搖頭，老淚縱橫道：“是我沒教育好孩子……”
    當年傅書瀚出生時，他對傅書瀚也是千嬌萬寵。
    大約就是因為被家里人寵慣了，才讓傅書瀚變得無法無天……
    葉遠琛輕輕嘆息一聲，沒再多說什么。
    倒是傅奶奶，握住傅老爺子的另一只手，道：“行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兩個快入土的老家伙，就別去操心他們了。”
    之前傅老爺子病重，傅奶奶聽從他的叮囑，沒讓葉家和溫歡年知道。
    這兩天要不是她看出傅老爺子已經行將就木，她也不會同意傅滿恒請溫歡年過來。
    傅老爺子反手握緊她，道：“老婆子，是我不好，沒有教育好孩子，讓你跟著受委屈。”
    傅奶奶搖頭道：“哪里是你的責任啊……我們全家都有責任……”
    她也是寵愛傅書瀚的一員，同樣罪孽深重。
    兩人彼此相望，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哀傷和后悔。
    傅滿恒卻不懂他親爹親媽的懊惱，還在賣力哭嚎：“爸媽，你們就可憐可憐書瀚吧……”
    “他才二十歲啊，還有大好的人生，怎么能死在牢里呢！”
    他跪著上前，拉住傅老爺子的衣袖，道，“爸，只要您發句話，書瀚就有救了……”
    傅老爺子眼里沒有一絲溫度，淡淡地看著他：“我已經退休了，沒那個能耐。”
    傅滿恒不甘地叫道：“那您求葉家和溫大師幫忙啊！”
    “葉家那么厲害，想要撈一個人還不容易啊！”
    “還有溫大師，她本事那么大，肯定能把我兒子救出來……”
    溫歡年和葉遠琛對視一眼，都皺起了眉。
    這個傅滿恒，明明知道他們在場，還說這番話。
    ……估計就是故意說給他們聽的吧。
    溫歡年冷笑一聲，剛要懟傅滿恒。
    傅老爺子先她一步，沖傅滿恒呵斥道：“你多大臉啊，覺得葉家和溫大師會出面救你兒子？！”
    “首長他向來嫉惡如仇，要是知道你兒子做的事，估計得親手揍你兒子一頓！”
    “至于溫大師……”
    溫歡年接話道：“我也嫉惡如仇，我現在就恨不得扇你兒子巴掌。”
    傅滿恒：“……”
    傅老爺子看向溫歡年和葉遠琛，道：“你們別搭理他，傅家出了殺人犯，是傅家的恥辱，他竟然還好意思到處求人！”
    這時候旁邊突然沖出來一個中年女人，跟傅滿恒跪在一起，嗚咽著喊道：“爸，您真的不打算管書瀚了嗎？”
    “當初可是您慣著他，讓他變得跋扈驕縱。”
    “他殺人，您也是有責任的！”
    她是傅滿恒的妻子于紅。
    這段時間因為一直在四處奔波，原本臃腫的身材都瘦了一圈。
    傅老爺子被她質問，眼睛變得赤紅。
    說句實話，他心里也是有愧疚的。
    所以于紅這樣問他，就是在殺人誅心。
    傅奶奶也同樣覺得難受。
    畢竟她也十分寵愛傅書瀚……
    溫歡年見兩人內心充滿了內疚和哀慟，不由瞪了于紅一眼，道：“行了，別在這里鬧事了。”
    “據我所知，你們兒子是在國外殺的人，那個國家并沒有死刑，最高刑罰也只有十幾年。”
    “你們之所以想讓傅爺爺出面，不過是想把兒子徹底撈出來，不讓他坐牢。”
    于紅和傅滿恒面面相覷。
    他們確實是不想讓兒子坐牢，哪怕一年半年都不行。
    所以他們才會四處奔走。
    實際上，傅爺爺就算退休了，人脈還在，更何況傅家和葉家交好。
    如果傅書瀚是在國內殺人，傅滿恒早就打著傅家的旗號把人撈出來了。
    只是傅書瀚是在國外殺的人，必須通過外交途徑才能把人帶回來。
    而傅滿恒夫妻是沒那個資格的，只有傅爺爺親自出面，又或者葉爺爺親自出面才行。
    所以兩人才會在這里哀求傅爺爺。
    于紅抹了把眼淚，哭得驚天動地，道：“我不管……我兒子本來就是被老爺子和老太太寵壞的，他們必須負責！”
    ……這是開始耍賴了？
    溫歡年的眼神變冷，面無表情道：“你們應該知道我最嫉惡如仇吧？”
    傅滿恒和于紅同時一愣。
    可能是溫歡年的語氣太過冷漠，兩人心底同時生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溫歡年冷笑道：“如果我不知道你們兒子殺人，或許不會多管閑事，那你們兒子只需要坐是幾年牢。”
    “但現在既然讓我知道了這個事，那我肯定是要出手教訓你們兒子的。”
    “雖然你們兒子在國外，但是我也有辦法讓他遭遇十八層地獄的苦。”
    這話一出，屋子里陷入短暫的沉默。
    傅滿恒和于紅夫妻則是徹底驚呆了。
    溫歡年冷哼一聲，道：“你們只想救你們的兒子，可你們想過沒有，那個被你們兒子殺死的女孩，以及女孩的家庭，該有多痛苦？”
    于紅忍不住撇嘴：“我才不想知道他們有多痛苦……”
    她只要把兒子救出來就好。
    至于那個死掉的女孩子……她還恨那女的怎么不自己去死，非要逼著他兒子動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