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瑜覺得人家在一起一天都能同居,他們在一起怎么也有半個月了,都算遲的了,同居就同居吧。</br> 但是她還是在津城多留了一周,先是把那個和IHIJ的聯銘品全部畫完——這讓靳擇琛有點不開心,沒想到最后還把自己坑了一把,早知道就選個在臨城的子公司辦這個事了,人還能早回來一個星期。</br> 之后沈安瑜又去AKOIO辦理了離職手續,大家雖然舍不得她但是都表示理解,畢竟一個總裁夫人天天留在別的人手底下打工也不合適。</br> 這樣孔總的壓力得多大啊。</br> 第二天晚上,大家又給她舉辦了個送別會。席會上苗苗甚至哭了,這姑娘實習期和沈安瑜一起辦的入職,感情格外的深。</br> 抱著她一直不撒手,喊著,“安瑜姐我真的好舍不得你。”</br> 沈安瑜被她哭的沒辦法,又是覺得好笑又是有點難過的,拍著她背說:“臨城離這里又不遠,我有時間會經常回來看你們的,你也可以過去找我玩啊。”</br> 苗苗邊哭邊問,“那有沒有豪華輪船可以坐。”</br> 沈安瑜隱約記得靳擇琛大概是有吧,但他好像從來沒坐過。就算是沒有那就臨時置辦吧,她被這姑娘哭的實在是頭疼,忙說著,“有的,還有猛男當門侍。”</br> 聽到這,苗苗終于破涕而笑。</br> 殷婭姝的情緒似乎不太高,兩個人聊了幾句沈安瑜便轉過去找到了孔斯棲。</br> 這次說是送別會,也是個公司大型團建。前段時間大家都忙得暈頭轉向的,終于緩過勁來后也一直沒時間正經的慶祝一下。</br> 現在就著這個機會,一起辦了。</br> 孔斯棲還在那邊被人拉著喝酒,見她過來大家和她紛紛打招呼調侃了幾句才走。</br> 孔斯棲將杯中還有一半的紅酒喝完,對著她輕眨著眼睫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沈設計師,你這一走AKOIO的損失可太大了。”</br> “啊。”沈安瑜故意將調子拖長了些,“這樣啊,剛好人事部經理就在那,我和她說一聲我不走了。”</br> “可別。”孔斯棲忙拉住她,“要是被靳總知道,我這小本買賣給經不住他打擊報復。”</br> 市值幾百億的公司,真的好意思說自己小本買賣?要不是她知道公司水平,這言真意切的說的她差點都信了。</br> 沈安瑜輕笑著,對著殷婭姝的方向輕揚了揚下巴,“你這不是已經有個優秀設計師了么,做人不要這么貪心。”</br> 她這話說的一語雙關,孔斯棲倒是聽懂了,眸子都變得柔和有著耀眼的光在流轉。</br> 沈安瑜眼睛微微睜大,心中一喜道:“你們……”</br> 孔斯棲收回了視線,轉著手里的空瓶,嘴角輕扯著勾了下,“在等一兩個月,請你喝喜酒。”</br> 沈安瑜終于放心下來,輕挑了下眉毛,“那你動作可要快一點了,我做月子可來不了。”</br> 孔斯棲看著她高挺的小腹,聲音輕了輕,“放心吧,一定趕在我干兒子出生前的。”</br> “嘖。”沈安瑜笑罵道:“我都不知道是男孩女孩你倒是先給定性了,你這么重男輕女殷婭姝知道么。”</br> 孔斯棲斜睨了她一眼,“別亂給人戴高帽。”</br> 一個小時后,靳擇琛過來接她。</br> 孔斯棲沖著他揚了揚下巴,靳擇琛從來回走動的舉著托盤的侍從手里拿了杯酒,和他碰了個杯。</br> 眉尖輕挑的說了聲,“謝了。”</br> 說完便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br> 孔斯棲眉毛一揚,嘴角勾了勾,也將杯中的酒喝盡。</br> 沈安瑜和人打完招呼便走了過來,就見兩個男人還交談上了,看著眉宇間似乎還挺愉快。</br> 她差異的問,“你們什么時候關系這么好了?”</br> “這話說起來可就話長了。”孔斯棲大有要進行長篇大論的架勢。</br> 靳擇琛眉毛一揚,牽著沈安瑜的手說:“走了。”</br> 沈安瑜回頭對著孔斯棲笑了笑,“那下次再說。”</br> 兩人一路牽著手,在一群同事含笑目送中走了出去。</br> 沈安瑜的行李早就在她答應回家的那天,就被靳擇琛找人收拾好,那速度快的像是生怕她反悔一樣。</br> 車子行駛到源錫公寓,沈安瑜看了好久。</br> 到底也生活了小半年,竟然生出了感情。</br> 這時,她手一緊。靳擇琛輕垂著眸子捏著她的手指說:“要是舍不得我們隔段時間就回來小住。”</br> 反正那兩套房他已經買下了。</br> 舍不得么。</br> 沈安瑜看著窗外閃爍的霓虹燈,輕笑了下。</br> 和他在一起,哪里都好。</br> -</br> 她懷孕第七個月的時候,靳擇琛又去了一趟法國。</br> 三天后兩個人終于簽下來了合同,晚宴上兩個人已經喝的七七八八,李總這才問出了自己這段時間的疑慮,“老弟,當初我們就要談成了,你說你這忽然回去這么兩個月,前后得差了有小十個億吧,圖什么啊?”</br> 靳擇琛又輕抿了口酒,因為喝了酒眼中多了些輕狂與張揚,他嘴角微勾啞聲道:“這十個億沒白丟,挺值。”</br> -</br> 靳擇琛這趟回去之后減少了工作時間,等到沈安瑜懷孕八個月的時候他停止了全部工作,每天在家里陪著她,只有重要的文件才會讓蔣楠給他送到家里。</br> 兩個人沒事就去散散步,或者是去外婆家蹭頓飯。沈安瑜時常覺得現在的生活美好寧靜的讓人覺得不真實,除了她現在每天開始有些睡不好覺。</br> 劉媛香同志哪怕在不喜歡城市生活也搬了過來,花錢請人再怎么照顧也不如自己的親媽用心。</br> 這期間沈安瑜還是不放心外婆的身體,帶著外婆去醫院做了個全面檢查。沒什么具體的毛病,但到底是年紀大了總會有大大小小的問題,他們終于放下心來。</br> 等電梯的時候,竟然遇到了靳承澤。</br> 他們難得的平心靜氣的聊了會兒,曾佩佩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是到現在還沒醒,對于她來說也不知是成全還是懲罰。</br> 沈安瑜懷孕第九個月的時候,她聽到蔣楠有一次來電話,在說完公司情況以后忽然說到了夏思淼。夏思淼入獄了,除了之前網絡轉發和蓄意傷害未遂意外,還涉及了偷稅漏稅以及挪用公款的問題,被判十年。</br> 等她出來以后,春秋變化時間都走過了無數次輪回。</br> 時間飛速的走過,年頭年尾的交替,轉眼又到了一年新年。今年過年難得熱鬧,外婆舍不得沈安瑜放心不下,劉媛香同志呢也放不開手。靳擇琛一想,干脆把人都接到自己這里,誰也不要掙誰也不要搶。</br> 外婆帶著做飯的阿姨過來,劉媛香帶著純天然的蔬菜肉過來,一頓飯吃的熱熱鬧鬧,久違的年味。</br> 這個時候老年人就愛講些以前的故事,講著講著便不經意的聊起了溫婷,聊的自己和別人眼眶都有點紅。</br> 靳擇琛竟然神色如常還笑了笑說:“她現在指不定又在哪里快活了,人家過得好著呢。”</br> 是這個理,死去完事空,唯有活著的人痛苦。</br> 兩人吃完飯沿著路邊散步——本來是不想的,但是劉媛香同志最近盯著她實在是太緊了,每天不出去就恨不得從華夏五千年講到暢想未來,這誰受得了。</br> 其實大家都過來不是沒有原因的,雖然人嘴上沒說,可是一股隱約卻又不明顯的緊張感在他們之間蔓延著。</br> 沈安瑜的預產期快到了。</br> 大年初七,剛好是情人節,沈安瑜和鄧潔設計的聯名款衣服開始銷售。到底是自己的作品總是會關注一下的,沈安瑜拿著手機看著銷量,一抬頭就見靳擇琛在那沒事人一樣的給她柚子。</br> 沈安瑜抬腳輕踹了他一下,笑罵著問,"怎么也是你的公司,你怎么都不關注一下"</br> "我對我老婆的業務能力還是信得過的。"說著,便又扔了一塊柚子存在沈安瑜面前的碗里.</br> 沈安瑜無語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了手機,她眼睛忽然睜大,對著靳擇琛說:"你們家系統是不是改修一下了,怎么才上線就出現bug了,這要是賣的不好可不能怪我."</br> 靳擇琛對自己平臺的運營系統向來有自信,聽到這他抬眸問,"怎么了?"</br> 沈安瑜:"才上線一分鐘說售空了,這不是不讓人買么,多打擊人的購買熱情啊."</br> 她說著還揚了揚手機,示意靳擇琛不信你自己看.</br> 靳擇琛眼中閃過些差異,側身過來.他眸子一深,對著沈安瑜含笑道:"可以啊沈設計師,秒光啊,又可以成為你從業履歷中的光輝一筆了."</br> 沈安瑜張了張嘴,不敢置信的對著他問,"你是說,這不是bug"</br> 靳擇琛對著她挑了挑眉,眼中的含笑有著明顯的贊許.</br> 沈安瑜又看了眼手機,真的一上線瞬間秒空啊!</br> 這可真是——</br> 沈安瑜忽然覺得自己肚子一緊,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br> 幸好劉媛香在家,說:“你這是要生了,得去醫院的。”</br> 沈安瑜覺得有些茫然,她還一點痛感都沒有。</br> 靳擇琛看著她垂著頭,輕渣著眼睛明顯有些無措的樣子,把人輕輕抱進懷里,揉著她頭說:“別怕。”</br> 沈安瑜終于回過神來,將臉緊埋進他胸口,即使早就做好了準備可到底還是怕的。</br> 到了醫院檢查完就等著開指,然后再打無痛。</br> 一切都算很順利,沈安瑜被推出來的時候一家人都在門外等著她。</br> 靳擇琛附身在床邊,看著一臉沒有血色全是虛弱的人,一時間竟然不怎么敢破她。</br> 沈安瑜又痛又沒力氣,對著他張了張手,聲音虛弱道:“抱。”</br> 靳擇琛俯身親吻了下她的額頭,輕輕把人抱進懷里,啞聲說:“辛苦了。”</br> 沈安瑜在他懷里,有些委屈道:“好疼。”</br> 靳擇琛輕閉了下眼,全身肌肉都繃緊了,過了幾秒后扶著她的頭將她往懷里更加緊了緊,聲音啞的不像話,“我們再也不生了。”</br> —</br> 雖然沈安瑜受了疼,可還是喜歡自己的女兒喜歡的不要不要的。</br> 孩子滿月沒幾天,她忽然收到了凱米拉的邀請,問她有沒有興趣成為自己服裝展的特邀設計師。</br> 沈安瑜當時沒反應過來,滿腦子都是懵的。</br> 只記得滿口說“好”。</br> 靳擇琛在一旁斜睨了她一眼,“你是復讀機么?”同時捂住懷里女兒的耳朵,輕聲說:“別跟你媽媽學。”</br>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沈安瑜人都瘋了,靳擇琛覺得如果不是女兒在,她稍微克制了一下,可能能將房蓋挑反。</br> “凱米拉邀請我啊!”沈安瑜拉著他的手,“你知道卡米拉是誰么???她是我一直最最最最喜歡的設計師啊,她有將近十年沒開過秀展了這次竟然邀請我誒!!!!!”</br> 靳擇琛好不容易把女兒哄著,對著她輕聲說:“被邀請了就好好做。”</br> 對于她才坐完月子就要開始畫稿準備展的這件事,全家人竟然沒一個人反對。靳擇琛向來是她身體沒問題,其他的她怎么高興怎么來就行。</br> 可是難得的,連劉媛香都沒說什么,甚至還說:“女孩子有自己喜歡的事業就去做,這是好事。”</br> 這個展凱米拉從參加完那次比賽后,便激發了無數靈感,她回到英國就開始準備,整整籌備了半年的時間。而她當評委的時候,看到沈安瑜的作品就眼前一亮。</br> 因為這次便試著邀請她成為唯一的特邀設計師。</br> 服裝展在六月份,留給沈安瑜的只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br> 但是她卻出色的完成了,展覽當天因為來的人太多為了安全起見已經開始限流。大家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直到全部展出結束,展館瞬間想起如潮的掌聲。</br> 卡米拉發言完,沈安瑜也被邀請上臺。</br> 她從設計靈感到理念簡單的闡述著,然后忽然她對著臺下某一處,好看的眸子微微彎起,“最后還要感謝一個人,為我提供了不竭的靈感”</br> 大家都知道沈安瑜最初獲獎的靈感便是源自靳擇琛,瞬間起哄吹口哨的喊著“靳總。”</br> 沈安瑜再次對著某處輕笑著。</br> -</br> 下臺之后,沈安瑜在后臺見到了一直等著的靳擇琛。一下子跑進他的懷里問,“不是說今天有事來不了么。”</br> 靳擇琛摸著她的頭,“你的秀展,有事也得沒事啊。”</br> 沈安瑜在他懷里仰著頭看他,“那你之前不告訴,害我還擔心你不來。”</br> 靳擇琛垂著眸子淡淡的看著她,“偷跑出來的,開始也不知道會不會成功不是。”</br> 沈安瑜愣了下,難以想象現在竟然還有靳擇琛需要用“偷跑出來”形容的東西,于是問,“那嚴不嚴重啊?”</br> 靳擇琛語焉不詳,聽不出真假,只說:“有點,你跟我過去吧,被人發現就不好了。”</br> 沈安瑜似信非信的跟著他,沒想到車子竟然開到了臨城附中。</br> 沒等她問,靳擇琛便主動解釋道:“校友會,激勵高考學弟學妹們,我不好推。”</br> “哦,那趕緊走吧,他們時間怪寶貴的。”</br> 然而靳擇琛拉著她并沒有走向大禮堂,而是走向了教學樓。沈安瑜本以為可能這次就是這簡單的教室宣講,可是教室里卻空空的,一個人也沒有。</br> 沈安瑜還沒來得及問,便被靳擇琛拉著進了一間教室。這還沒完,還帶著她走到了靠窗第三排的位置坐了下來。</br> 她看著有些陌生又熟悉的教室,忽然想起這是她曾經的教室曾經的座位啊!</br> “你到底搞什么?”</br> 確實是有動員會的,在大禮堂,只不過靳擇琛露了個臉便走了。</br> 此時正是中午陽關正好進來,黑板上被照出了小小塊反光。</br> 歲月沒有給靳擇琛帶來太多的改變,卻又變了很多。</br> 將他的張狂洗去沉淀出一個男人應有的穩重,沈安瑜不禁看的有些呆了。</br>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陽關也是這樣照在他的臉上,讓她看到了前方的光亮。</br> 沈安瑜眼眶忽然就有些發酸,就在這時靳擇琛輕聲開口,像是帶著歲月的追溯與懷戀,“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么?”</br> “……記得。”沈安瑜的心跳有些發快。</br> 靳擇琛淺色的眸子帶著點點光亮,“那是我媽媽的祭日,你給了我一只創可貼,讓我在仇恨與痛苦中看到了善意與美好。沈安瑜,是我遲到了,白白浪費了這么多年。”</br> 沈安瑜眸子一瞥,不知道什么時候兩人的桌子上忽然多了一個盒子,里面的素戒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奪目的光亮,可是卻不比靳擇琛的眸子。</br> 靳擇琛嘴角含笑,“如果早知道我會這么喜歡你,我當時一定會申請轉班成為你的同桌。女朋友,你已經考驗了我這么久,我的表現你還滿意么。如果滿意,是不是也該讓我轉正了?”</br> 他說完,便將戒指拿了起來。</br> 沈安瑜嗓子有些發干,各種記憶如影像帶一般快速閃過。</br> 她眼睛有些濕潤,輕笑著搖頭啞聲說:“那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高一剛開學,我把飯菜不小心灑到了你的鞋上。”</br> 靳擇琛眼睛閃過一絲茫然,隨后眼睛微睜著,啞聲道:“原來是你。”</br> 沈安瑜慢慢的將無名指伸了進去,眼里的笑意越發的濃烈,“那次給你創可貼不是偶然的巧合,是我為了見到你,刻意的去和別人換的值日班次。所以靳先生,我比你足足多喜歡了一年的時間。”</br> 靳擇琛喉嚨滑動著,原來這么厚重的喜歡從一開始就是她在努力著奔向自己。原來時間真的沒有那么多的巧合,只不過是有人在處心積慮的去制造所有兩個人能在一起的可能。</br> “我……”靳擇琛忽然覺得自己說不出話來,任何話在此時都覺得太輕了。</br> 沈安瑜牽住他的手,和他手指交叉,輕聲道:“道歉的話呢,就不要說了。記得下輩子早點找到我,然后用盡全力的去愛我,去把這一年你欠我的喜歡全補上。”</br> 靳擇琛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喉嚨動了動,在開口時聲音有些啞,“一年怎么夠,十年吧。”</br> 黑暗渺小的我,也曾照亮過某個人。而這個同樣活在黑暗中的人也在不經意間,照亮了我的全部世界。</br> 永遠不要去低估自己生命的能量,踽踽獨行卻依舊能夠向陽而生。</br> 窗外下課鈴聲響起,一波又一波年輕的學生跑去食堂打飯。嬉笑打鬧的,是這個年紀獨有的青春洋溢。</br> 大概又有某個冒失鬼碰灑了飯盤,灑到了別人的身上。</br> 陽光燦爛明媚,出風溫柔如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