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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第三十章

    “孔總,煩惱您等一下。”</br>  孔斯棲停下腳步,像是一點都不驚訝似的回頭看她,“殷設計,有什么話就說吧。”</br>  殷婭姝愣了下,隨后咬咬牙,把最近這段時間的不愉一口氣說了出來,“我希望孔總能夠公平對待每一份作品,不要摻雜自己的私人感情。”</br>  “殷婭姝。”他的嗓音偏溫潤,現在這樣忽然叫她的名字,字正腔圓的讓殷婭姝一愣。</br>  隨后便聽他道:“坦白講,我承受你的設計很有靈性,但就像沈安瑜說的,你的作品太高高在上了。適合舞臺走秀,少了點人情味在。不容易激起人們的購買欲望,所以這一季度,我們的銷量并不漂亮。”</br>  殷婭姝被說的臉色通紅,同時眼中有些自己多年的自信被頃刻被人擊垮后的茫然與不適。</br>  孔斯棲一時間覺得自己話說的有點狠,他知道殷婭姝的性格,于是輕咳了一聲,帶著不易察覺的退讓,“話我說到這,你好好想想。如果想不明白,我有時間的話你可以來找我。”</br>  見人還沒什么反應,他極輕的嘆了口氣,隨后轉身走了。</br>  而殷婭姝站在原地,一時間竟然懷疑自己多年堅持的到底是對是錯。</br>  -</br>  銘銳集團,大家都覺得最近新上任的靳總心情不怎么好。</br>  按理說現在公司里里外外,名義上法律上全都屬于他,這應該高興大赦天下的事,全公司休假搞酒會慶祝都不足為過。</br>  怎么天天板著個臉,得誰和誰發脾氣呢?</br>  剛被罵出來的市場部經理垂頭喪氣的走了出來,正剛上蔣楠從一旁走過來,急忙拉住他問,“蔣助理,這靳總這怎么回事啊?你給老哥透個信,好讓老哥對癥下藥啊。”</br>  每天處在急風暴中心的蔣楠也是苦不堪言,搖頭道:“少說話,多做事,別八卦。保命九字真言,看在你之前沒少請我吃早飯的份上,我言盡于此了。”</br>  他說完就想走,又被李經理連忙抓住,“不是,那我這方案改了第五次了,第五次了啊!”</br>  “這不沒到十次呢么。”蔣楠扒開他的手,邊走邊說:“我才是最難的那個呀,終究是我一人扛下了所有。”</br>  他站在總裁辦公室門前,深吸了口氣,隨后推門走了進去。</br>  靳擇琛最近真的,真的很不爽。</br>  ——在他發現沈安瑜又一次不知道去了哪兒,并且還把他所有聯系方式拉黑之后。</br>  這種不爽的感覺達到了巔峰。</br>  除了不爽以外,其實壓在心底最深處的,是一種說不出的害怕與不安。</br>  靳擇琛深吸了一口氣,語氣聽不出喜怒,“有消息了?”</br>  蔣楠點了點頭,“查到半個月前,夫人買了去津城的高鐵票。”</br>  這個結果也算是意料之中,蘇葳蕤的老家就在津城。</br>  安瑜沒什么朋友,但人總會下意識的去尋求一絲熟悉,算是對未知生活的一種庇護。</br>  當時查的時候,他便讓蔣楠把重心放到津城和海城。其實私心里,他更希望沈安瑜去的是海城的。</br>  那畢竟,有他們一起相處過的四年時光。</br>  那段,只有他們一起的時光。</br>  雖然當時并沒覺得有什么,可是現在再看,卻異常珍貴。</br>  可是她沒去。</br>  她是真的,想徹徹底底的放下。</br>  但是怎么可能?</br>  靳擇琛舌尖頂了下后牙,眼睛微瞇——</br>  我不允許。</br>  見蔣楠沒走,靳擇琛眼皮微抬,“還有事?”</br>  “是海大的校友會,邀請您去參加。”</br>  靳擇琛又垂下了眸子,聲音帶著些不耐煩,“以后這種小事不要和我說。”</br>  蔣楠欲言又止:“……可是,上面還邀請了夫人。”</br>  “什么時候?”</br>  “呃……”蔣楠頓了下,隨后從善如流道:“這周六下午兩點。”</br>  靳擇琛幾乎沒有猶豫,“去準備,把和國外那個視頻會議推后。”</br>  “……”</br>  -</br>  于此同時,孔斯棲辦公室。</br>  沈安瑜把自己畫好的這一系列設計圖紙,和其他四個設計師的圖稿整理在一起,一并遞給他。</br>  孔斯棲低頭看著,他工作時不在像之前那樣笑呵呵的,面上多了幾分嚴肅。</br>  沈安瑜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我是孔斯棲,孔總,你下次能不能別借我這刀殺|人啊。本來她就看我不怎么順眼,我可不想才來沒一個月,就被人說不好相處靠后臺什么的。”</br>  孔斯棲眼皮微掀看了她一眼,隨后又繼續看著圖稿。含笑道:“這不是老同學了,用起來比別人放心心里壓力小么。再說,你要是想靠后臺……”他忽然頓了下,像是帶著什么暗示,“也犯不著來我這座小廟不是。”</br>  這事還要從大半個月前說起,沈安瑜一張車票來了津城。下車的時候蘇葳蕤幫她安排好的接機和住的地方,她休息了半天,第二天再津城自己轉了轉。</br>  環境不錯,是個臨海城市,相對于臨城的快節奏,這里舒服了不少。</br>  她很喜歡。</br>  五一假期結束,沈安瑜便直接約了HR面談。來到AKOIO她便被人引到了一個地方,給她倒了杯喝的后便出去了。</br>  沈安瑜等了半天都沒見到人,她最初到銘銳集團下面實習的那兩個月,也是經歷過面試的好不好,正常的面試也不應該是這樣的啊。</br>  就在她想著,是不是先走的時候,終于有人推門進來。</br>  來的還是個有些眼熟的人,只不過她第一眼沒認出來。</br>  孔斯棲當時也是西裝革履的,像是剛從什么會議上下來。</br>  見到她,嘴角含笑,聲音也帶著些調侃,“小師妹這是不認識我了?當年你還和我接過鉛筆的。”</br>  這熟悉的,說話沒正行的調調,瞬間讓沈安瑜記憶回籠。</br>  “……孔斯棲?”</br>  孔斯棲嘴角上揚的弧度更深,拖腔帶調的,“難得你還能記著我,我以為你腦子里只有靳擇琛這個名字呢。”</br>  孔斯棲大他們一屆,大學的時候本專業課學完沈安瑜便會去他們服裝設計系蹭課。</br>  第一天去的時候便有個課堂作業,看他們基礎的——人體圖。</br>  當時她沒準備,本想硬著頭皮拿簽字筆畫,這個時候忽然從一側斜橫過來一支鉛筆。</br>  拿著筆的手修長白皙,指甲被剪得圓潤修整,看上去十分精致秀氣。</br>  “同學,上課不帶工具可不太好哦。送你了。”</br>  “……謝謝。”</br>  當時的沈安瑜已經遇到過很多陌生人的善意,不再會像第一次遇到靳擇琛受到他善意時那樣。</br>  可她依舊很感恩。</br>  沈安瑜時不時的來蹭課,一來二去的兩人便也熟了。</br>  沒想到今天會在這遇到。</br>  孔斯棲沖著她眨了眨眼,“看hr上面的簡歷有你,沒敢相信所以想親自確認一下。剛剛有個會走不開,讓你久等了,抱歉。”</br>  來之前,沈安瑜查過這家公司,法人是姓孔的,現在簡單一想便也明白了。</br>  于是就這樣,沈安瑜迷迷糊糊的,就成了他手底下的員工。</br>  現在還莫名其妙的成為他帶領員工的手段,讓她一個不注意唱了白臉。</br>  好氣!</br>  沈安瑜真的越想越氣,“孔斯棲,你必須給我漲工資!”</br>  “行啊,再給你漲百分之二十。”孔斯棲不在意的將圖收起,把幾個不合適的劃掉。隨后將筆扔回筆筒,雙手交叉著,往后輕輕一靠。整個人松松懶懶的,狀似無意的問,“對了,這周六校友會,你去不去?”</br>  “不去。”有了那多出來的百分之二十的工資,沈安瑜多少多了些安慰。</br>  孔斯棲眉峰微挑,有些意味深長的問,“真不去?我記得靳擇琛好像也被邀請了。”</br>  沈安瑜手指微頓,隨后很快恢復正常,“關我什么事?”</br>  “是不關你的事。”孔斯棲輕笑著,笑的人想上去揍他一頓。</br>  轉眼到了周五,沈安瑜正準備下班,卻接到了孔斯棲的電話。</br>  “干嘛,我還要回家喂貓,不加班的啊。”</br>  孔斯棲像是早就知道她會這么說,直接道:“今天不加班,不過明天得陪我去一趟海城。”</br>  沈安瑜眉頭微皺,“都說了我不去校友會。”</br>  “誰說讓你去校友會的?”孔斯棲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想去啊?”</br>  “……”</br>  “那可不行,”孔斯棲有些遺憾,“我去校友會,你替我先去看看那批訂單,我們訂了一大批布料。”</br>  “……”沈安瑜深吸了一口氣,“那為什么,不能,快遞?非要,親自,過去?!還浪費我一天的休假!”</br>  孔斯棲往后躲了躲,臉上倒是云淡風氣的,“這不是剛好有時間。”</br>  “我沒時間!”</br>  孔斯棲:“算你外出加班,雙倍工資。”</br>  沈安瑜算是看透了,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讓自己去海城,故意的讓她可能碰到靳擇琛。</br>  她忽的笑了下,笑的有些狡黠,“我拒絕,你找別人吧。”</br>  “……”孔斯棲是真沒想到她會不答應,在雙倍工資面前。</br>  “嘖。”他咋了下舌,換了種語氣,“必須去,這是直屬領導的命令。”</br>  “……”</br>  行。</br>  誰叫你是老板,我是打工的呢。</br>  我惹不起!</br>  -</br>  周六,沈安瑜兩人下了飛機,時間已經十二點多。面料工廠的人提前派車來接,兩人在機場隨便吃了點飯,怕時間來不及便直接去了海大。</br>  沈安瑜本想說:我自己走。但她現在算是AKOIO的代表,這不符合商務禮節。</br>  距離海大越來越近,坐在車里的每一分鐘都是煎熬。看著熟悉的商場、街道,最終是那吃了四年的街邊小餐館,沈安瑜的呼吸都有些停滯。</br>  心口莫名的發酸。</br>  孔斯棲看了眼窗外,狀似不經意的說:“倒是沒怎么變,連那家牛肉粉都在。你應該吃過吧,他家的粉當年可是要提前排號買的。”</br>  沈安瑜全身一僵,手緊緊的摳住旁邊的椅座上,像是一把帶著銹的刀輕輕的捅在身上。</br>  鈍痛的讓人難以呼吸。</br>  “不知道。”她緊咬著下頜,一字一頓道。</br>  怎么會不知道呢,當年靳擇琛剛和她求完婚,她開心的整天整天的亢奮。連公司里不怎么熟的同事都覺得她不對,笑著問她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喜事。</br>  沈安瑜點頭又搖頭,生怕靳擇琛忽然出現被他看到。</br>  也怕同事知道她竟然就和他們的副總在一起了。</br>  那個時候,靳擇琛沒現在有權力,還在海城的分公司當一個小小副總。</br>  現在想來,也是那個時候他便開始謀劃,尋找結婚對象、爭奪股權、最終奪回公司。</br>  只不過被她湊巧碰到罷了。</br>  靳擇琛覺得她合適,就去領了證,然后把她帶進這場奪權的漩渦里。</br>  可那時的沈安瑜,完完全全的沉浸在——自己多年隱藏的感情終于在某個不經意間得到了回應,這簡直比忽然中了五百億還讓人激動和意想不到。</br>  可是靳擇琛除了送她一部手機,也沒再來找過她,甚至連電話聯系都沒有。</br>  如果不是手里還有這部手機,沈安瑜甚至會覺得這一切不過是她太過癡心妄想,而做的一場夢。</br>  那段時間沈安瑜過的很忐忑不安,甚至有好幾次想直接問他,“靳擇琛,到底是我在做夢,還是你那天夢游了?”</br>  但到最后,她還是沒有勇氣去挑明一切。</br>  就像結婚后的這兩年多,她明明有無數次機會去攤牌,去和靳擇琛談。可是她不敢,那些結局都是她不能承擔的。</br>  直到一個月后,清明小長假。</br>  沈安瑜沒回家,想著好好在宿舍休息兩天。假期的第二天晚上,靳擇琛忽然來找她。</br>  她急匆匆的跑下樓,在宿舍樓不遠處的大樹底下看到了他。</br>  他一只腿微屈,腳踩在后面的樹干上。垂著頭,背有些彎的隨意靠在樹上,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慵懶。</br>  可全身似乎被一種頹然又悲傷的氛圍包裹。</br>  沈安瑜一時間有些不敢上前。</br>  她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走過去,腳步輕的不像話。她站在靳擇琛身邊好久,靳擇琛仍是保持著那樣的一個姿勢。</br>  宿舍樓前的照明燈打下來,樹梢已經抽了芽,在靳擇琛身側形成了影影綽綽的斑駁,而他剛好站在背光的暗處。</br>  讓人看不出神色。</br>  她輕聲開口,聲音帶著些小心翼翼,“你怎么了?”</br>  靳擇琛像是這才發現了她,他站起身體,腰背瞬間挺直。可眼瞼仍是微垂著,忽然問,“你吃飯了嗎?”</br>  “啊?”</br>  沒等她答應或是拒絕,靳擇琛下一秒直接道:“走吧,我帶你去吃飯。”</br>  “……好。”</br>  可事實上,那時已經晚上十點,沈安瑜并沒有吃宵夜的習慣。</br>  兩人一路無話的走出校門,去了學校外不遠處的小吃街。</br>  這個時間,還是清明節,沒有幾家店鋪是開著的。</br>  靳擇琛看了眼,隨后問,“吃粉嗎?”</br>  “吃的。”事實上,和他在一起,吃什么,做什么,又有什么關系呢。</br>  ……</br>  “真不進去?”孔斯棲似笑非笑的聲音忽然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br>  沈安瑜這才發現,原來車子已經開進了學校。</br>  今天校友會,來往車輛不少,不用登記可以直接進學校。看著熟悉的教學樓,林蔭道,年輕的男生女生并排走,甚至看到他們的車還會投來些許艷羨的光。</br>  這些都讓沈安瑜呼吸有些艱難,像是心口壓著一塊石頭。</br>  沈安瑜深吸一口氣,快速道:“不用。你下車吧,我走了,別耽誤人家工廠時間。”</br>  司機師傅忽然笑呵呵的開口,“沒關系,我們廠長特地囑咐了,不用著急。他把今天一天的事都推了,就為了招待兩位貴賓。”</br>  孔斯棲聳肩看了看她,那意思就是說:你聽見了吧。</br>  沈安瑜一分鐘都不想待在這里,她生怕下一秒靳擇琛就會出現。雖然……他來參加校友會的可能比月星撞地球還小。</br>  開玩笑,他那種恨不得一天有二十五個小時全部投到工作里的人,怎么會浪費時間來這里。</br>  但是她就是不想留在這里,管她是觸景生情還是近鄉情怯,她全身上下的所有毛孔都在排斥著。</br>  沈安瑜此時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側過身,胳膊更過來,就去開孔斯棲那邊的門。</br>  姿勢不太對,胳膊也怎么夠長,孔斯棲都覺得她費勁。</br>  此時也覺得自己在這么逗她下去實在是太過分,于是主動自己開門,同時說:“行了,我走,你別轟了。”</br>  孔斯棲下去后,沈安瑜催促著司機趕緊開車。臨大一共兩個停車場,誰知道下一秒會遇上誰。</br>  司機邊啟動車子,邊開玩笑說:“小情侶感情可真好啊,想當初我和我老婆剛談戀愛那會也是,哪像現在……天天吵。”</br>  “……”沈安瑜愣了下,才意識到這是在說她和孔斯棲,有些哭笑不得,“我們不是……我們就是校友兼上下級。”</br>  司機也察覺自己說錯話,他們廠長千叮嚀萬囑咐的一定要招待好這兩位,那可是貴賓。</br>  但他有個越緊張越話多的毛病,司機那個后悔,在前面悄悄的用手拍了兩下自己的嘴。</br>  “對不住啊,我就是話多……您別往心里去啊。”</br>  沈安瑜看著窗外,淡淡道:“沒事。”</br>  于此同時,一輛保時捷幾乎擦著他們開進去。兩輛車子在單向雙車道上,相遇,相交,最后相離。</br>  短暫的不過半秒鐘。</br>  -</br>  車子停好后,靳擇琛又問了一遍,“確定她是今天的航班?”</br>  “是的,半個小時前出的站。”</br>  蔣楠說完,把一個哈欠強忍了回去。他昨晚二十點多才查到,直接趕著熱乎的把消息轉發給了他們靳總。</br>  靳擇琛點點頭,這才從保時捷里下來。</br>  嘴角平直著,可眼睛卻很亮,像是最近籠罩在身上的陰霾散去了不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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