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瑜今天有個專訪,專門找了造型師來家里,而靳擇琛就端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正看著財經雜志。</br> 大有你自漂亮勾人,我也坐懷不亂的架勢。</br> 沈安瑜看著鏡子前的自己,挺好看的啊。</br> 白色的職業襯衫,為了不那么呆板還用的娃娃領,將她的鎖骨半裸出來,處于少女和成熟之間,帶著說不出的味道。</br> 黑色的緊身褲自然將腿部線條顯露無遺,緊實又有力,比例很完美。</br> 入秋的季節,有點冷了,外面還套了件駝色的收腰風衣。衣擺直到小腿中部,微微開叉,再將腿部的完美凹陷了幾分。</br> 奶茶棕的秀發,濃密又柔軟又彈性,根本不用擔心會禿頭,Lisa看了夸了又夸。</br> “真的是發質問題啊,”Lisa感嘆,“好多生過孩子發量會變少的,你怎么越養越多呢。”</br> 沈安瑜看著額前的空氣劉海,也覺得自己這頭發養的挺好看。</br> 這要從坐月子的時候說起,靳擇琛倒是挺科學民主的,專門請人在給她做月子餐,營養均衡也沒有故意讓她多吃。</br> 孩子也不用她帶,有專門的月嫂,她沒事就是吃吃玩玩的,整個月子下來,人一共沒胖五斤肉。</br> 她也沒想過可以減肥,這樣看著就挺好。</br> 靳擇琛也說,之前太瘦了,怎么養了半天才胖了五斤。務必讓她把自己用心良苦、殫精竭慮給她養出來的肉給抱住。</br> 但最后,還是沒留住。</br> 真不怪沈安瑜,她大概真的吃不胖。</br> 出月子之后她就開始工作,最后那五斤肉也沒了。</br> 靳擇琛發現以后,看著她額頭皺的能夾子一只螞蟻,面色沉重又悲傷,最后無奈嘆了口氣。</br> 認命的轉身去給她做番茄排骨湯。</br> 肉沒保住,但是頭發卻見證了她月子餐沒白吃,長的越發濃密順滑。</br> 但是!</br> 又有什么用!</br> 你看靳擇琛有反應么?</br> 看到她盛裝打扮以后,他眼神有變化嗎?</br> 還不如他手里財經報被采訪的八十歲爺爺有吸引力!</br> 所以愛會消失。</br> 沈安瑜用手托了下發梢,站了起來決定在給他一次機會,“我走了。”</br> “嗯。”靳擇琛的視線終于舍得從報紙上移開,沖著她點了個頭,“路上小心。”</br> 就沒了?</br> 就又低下頭了?</br> 沈安瑜氣的,轉頭就走,把高跟鞋跺的鐺鐺響。</br> 大門被她啪的一下關上。</br> 靳擇琛!</br> 你完了!</br> 但是門框上當年故意放了消音的東西,屋內完全聽不出她的憤怒。</br> 靳擇琛的視線終于快速的從財經報上移開,眉頭輕皺了下,對著Lisa說:“以后別跟她穿這么響的鞋,她不喜歡這么招搖。”</br> Lisa滿口說著是,隨后繼續收拾著化妝箱。</br> 滿腦子的疑惑,這鞋沒聽人說回響成這樣啊。</br> 但是剛剛,響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地磚要被踩塌了。</br> 靳夫人那么溫柔的人,怎么會這樣。</br> 一定是鞋的問題。</br> Lisa決定改天去找人打架。</br> 不提前和她說好,很容易讓她喝西北風的好不好,她每天伺候的那可都是頂尖上的人。</br> 不想招搖的沈安瑜坐在車上,猛地打了個噴嚏。</br> 開著車的蔣楠聽到聲音,微微側頭詢問道:“要開暖風么夫人?”</br> “不用。”</br> 她氣都氣熱了,火簡直不要太大。</br> 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問,“他去談事情,怎么沒帶上你?”</br> 蔣楠在前面回答的滴水不漏,“靳總帶邵東去了,讓我今天跟著夫人。”</br> 邵東就是靳擇琛在馬來分部看上的那個助理,當時有意挖過來,被父母在不遠行倔強。</br> 一年前靳擇琛就有意給她開個工作室,但是她太懶得管理。靳擇琛就又想到了這么一號人,當時只是想再問問,不行的話,他這也不是沒有其他的人選。</br> 但是當時在馬來,他覺得這個助理挺細心的,適合幫沈安瑜。</br> 沒想到這電話打的巧,邵東的父母年紀大了,想要落地歸根,就是不舍得邵東在馬來打下的基礎,兩口子就想著自己回來。</br> 邵東當時也很猶豫不決,恰恰這么一通電話,解決了所有問題。</br> 靳擇琛看人的眼光確實不錯,工作室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邵東一手操辦的,沈安瑜沒事就是畫畫圖,甩手掌柜當得要多瀟灑有多瀟灑。</br> 最多,就是這么極其難得的,同時接受個專訪。</br> 她本來想在家進行的。</br> 但是靳擇琛說,她天天不出門,讓她出去呼吸呼吸空氣。</br> 她就同意了。</br> 結果她好不容易打扮一下,靳擇琛直接無視她,現在又把她的助理、在不經過她的同意下,給帶走了。</br> 沈安瑜那個氣啊!</br> 這個氣直到接受專訪,都沒消下去。</br> 但是她不能顯示出來,面上仍帶著得體矜持又優雅的笑。</br> 她現在也是有包袱的人了。</br> Jan的粉絲多就不說了,那些WOOG大賽的忠實粉絲,外加上她和靳擇琛被人拍了照片,cp粉大批涌出。</br> 她還是有點粉絲基礎的,而且不少人到了現場,就坐在下面。</br> 要注意形象。</br> 采訪者是個二十多歲的姑娘,看著年紀不大,但是問的問題都很專業。</br> 專業中又不失幽默,沈安瑜覺得這次采訪很自在,話也就跟著一起多了。</br> “沈小姐,我們接下來要有請一位特殊嘉賓。”女主持說著,“讓我們掌聲有請!”</br> 沈安瑜有點懵了,之前彩排的時候,沒說會有這個環節啊。</br> 掌聲十分配合的響起,還未等她回頭,臺下的觀眾已經發出了震天的尖叫聲,掌聲大的聽得沈安瑜都替他們手痛。</br> 她這次終于回過頭來,靳擇琛一身西裝革履的從后臺走了出來,后臺的燈光由暗到亮,而他的樣子也從模糊到清晰。</br> 燈打在他的身后,他成為了舞池中的焦點,明明什么也沒做,只是單純的向她走來,便引得觀眾無數的歡呼。</br> 沈安瑜的心跳也沒出息的跳漏了一拍,即使見過他無數次、各種神情的樣子,可還是會被不經意間帥到。</br> 更重要的是,他今天穿的衣服。</br> 那是她還未真的接觸服裝設計,僅憑自己的喜好和畫畫的天賦,照著網上的教學視頻,一點點的勾畫出的第一個作品。</br> ——這個第一次,也屬于靳擇琛。</br> 她在毫無章法、緊憑下意識和喜愛,腦子里想著靳擇琛的身形,他穿一件什么樣子的衣服會好看,而笨拙卻又充滿耐心的畫的第一個作品。</br> 她當時畫的時候,只靠著幻想,這件衣服在他身上會怎么樣。</br> 卻知道,自己這輩子沒機會實現,那一年她十七歲。</br> 如今她二十七歲,整整用了十年的時間。</br> 夢想成真。</br> 她看著向自己一步步走來的男人,穿著白色的西裝,白底金絲邊的領帶,銀色的領夾和同色系的袖扣,竟然和幻想中的一模一樣。</br> 其實這種款式以及配色,十年的時間早已經過時。</br> 但穿在靳擇琛這種天生的衣服架子身上,竟帥氣的逼人。</br> 讓她一時間,只想到一個詞——</br> 白馬王子。</br> 臺下的尖叫聲已經控制不住了。</br> 靳擇琛終于走到她面前,眼尖的看到她眼圈有些紅,下意識的抬手去揉她的頭,一時間竟忘記了臺下還有這么多人。</br> 只記得哄她。</br> “你怎么回事,見到我來,還不高興了啊?”靳擇琛用著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拖腔帶調的小聲說著。</br> 臺下熱鬧的已經要把房蓋喊翻。</br>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艸,摸頭殺啊!”</br> “這就是他們的日常么?靳總這一下摸頭也太甜了吧!眼底都是溫柔啊日,和剛剛出來時那個‘離老子遠點’的氣場完全不一樣啊!”</br> “臥槽啊琛心如瑜真的神仙顏值啊,比照片上好看一萬倍!”</br> “媽的這現場觀眾來的值得了啊,不枉我用上了從小學到大學能說上話的同學,甚至連七大姑八大姨都沒放過,用他們的號終于選中了入場機會!我哭了!!!值了真的值了!”</br> “姐妹你說的我也想哭了,你好不容易,抽泣。我又開始相信愛情了!!!媽媽我明天就去找人談戀愛!”</br> 主持人不忘控場,“大家先平復一下心情啊,真正的勁爆還沒開始。”</br> “啊啊啊啊啊啊!”</br> 已經頂不住了,竟然還有更勁爆的!</br> 媽媽救我!</br> 沈安瑜終于回過神來,小聲的問他,“你怎么來了?”</br> “給你個驚喜,你第一次參加節目。”</br> 就說他早上怎么奇奇怪怪的,原來不是自己沒有了吸引力,愛會消失,是在這里給她來個出其不意的驚喜。</br> 她沒出息的抿嘴笑了下,確實很驚喜。</br> 沈安瑜的目光仍是放在他的西裝上,剛想說什么,就聽主持人說:“大家已經等不及了,不如兩位我們現在就開始?”</br> “開始什么?”她下意識的問。</br> 主持人手里拿著卡片,解釋道:“這是我們私下里根據粉絲高興去的問題,整理出的一百個有關你們夫妻日常的小問題。”</br> “一百個?!”沈安瑜有些驚訝,確實有很多人想讓她分享日常,她也偶爾的會拍一些,發一些微博的。</br> 但是……</br> 她轉頭看向靳擇琛,他不愿意這么高調的吧。</br> 主持人快速開口,“我們可以酌情刪減的。”</br> 靳擇琛到是十分配合的點頭,“那開始吧。”</br> 沈安瑜也點了點頭。</br> 她倒是挺感興趣,大家都想問什么的。</br> 前五十個問題倒是還好,后五十個……</br> 沈安瑜發現自己天真了,她低估了網友的下限。</br> ……只不過,問成這樣,真的可以播出去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