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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8 章 番外二十一

    兩個人到了地下車庫,沈安瑜腳步慢了下來,靳擇琛快走了兩步,微微超過她一拳的距離給她帶路。</br>  沈安瑜坐在副駕上時,仍覺得不真實。</br>  車子里的空氣有些凝稠,電臺的聲音忽然響起,略微掩飾了此時仍舊存在的尷尬。</br>  沈安瑜側(cè)目看去,是他打開了收音機,以他的性格車里應(yīng)該也不會刻意下載什么音樂來聽。</br>  為了緩解尷尬,他這也算是用心良苦了。</br>  沈安瑜忽然有些想笑,她其實很想問,為什么會忽然的和她說結(jié)婚。他們之間這個跨度實在是太大了,大的她有點跨不過來。</br>  可是她不敢,她怕問了自己就沒有勇氣在繼續(xù)往前跨,也怕問了之后靳擇琛后悔了。</br>  她額頭輕抵著玻璃窗,三月初的夜晚寒氣仍甚,冷風在車窗外回旋著,冰冷的寒意讓給她微微平靜了不少。</br>  就在這時,車忽然停了。</br>  沈安瑜看了看,旁邊是一家手機店。</br>  她微楞,隨后問,“你要買東西么。”</br>  靳擇琛看著她,輕“嗯”了聲,隨后推門走了下來。</br>  沈安瑜下意識的跟了下來,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原來外面這么冷。</br>  -</br>  兩人進去以后,便有店員迎了過來。本來臉上帶著職業(yè)性微笑,但在看清靳擇琛的臉上,頓時眼睛閃過些亮光。</br>  臉上的笑容更甜了。</br>  沈安瑜在一旁看的清楚,可真是個妖孽,她心想。</br>  女店員非常熱情的問他想選擇什么類型的,有什么使用偏好。</br>  靳擇琛沉吟了一兩秒,說:“最新款。”</br>  店員拿出幾個不同品牌的最新款手機,也不嫌麻煩的一一介紹著主打功能。</br>  她熱情飽滿的說完,雖然看在臉的份上覺得不買也沒關(guān)系,站了一天的柜臺又面對著各種或刁鉆或刻薄的客人,現(xiàn)在能有一個帥哥養(yǎng)眼——并且一看氣質(zhì)和穿著就很有錢的帥哥,她的心情還是十分愉悅的。</br>  當然如果買了那個價格有點高的最新款手機,幫她提點成,那簡直再好不過。</br>  只不過……</br>  這位帥哥客人,一直沒說話是怎么回事?</br>  是她的業(yè)務(wù)能力不行介紹的不夠?qū)I(yè),還是她的笑容不夠甜美,打動不了這位客人。</br>  這可不行!</br>  她從業(yè)兩年以來,可是榮獲過多次——店里最佳員工、店里笑容最打動客人、店里業(yè)務(wù)能力最強等稱號的。</br>  不能在這位客人上翻車,哪怕他長的賊雞兒帥也不行!</br>  她嘴角的微笑盡可能的甜美真誠,還未來得及開口那個男人卻忽然說話了。</br>  靳擇琛微微側(cè)頭,看向沈安瑜,“喜歡哪個?”</br>  他這一開口,女店員和沈安瑜都愣住了。</br>  沈安瑜本來站在一旁,看著女店員對她又是笑又是靠近,恨不得人都貼上去的樣子,她其實很不爽。</br>  但是又沒能上前阻止,畢竟好像沒什么立場——雖然,剛剛,他好像算是和自己求婚了,而自己也答應(yīng)了。</br>  但她知道,兩個人的關(guān)系還遠沒有到那份上。</br>  沈安瑜心里又氣又酸的,強忍著。</br>  沒想到就忽然聽到這么一句。</br>  “啊?”沈安瑜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又見他垂著眸子看向自己,像是真的要一個答案一樣,便說:“都可以吧,這個吧。”</br>  她指了指靠近左手邊中間那一款,銀白色干凈還挺秀氣。靳擇琛總是用慣了黑色的東西,她覺得太單調(diào)了。</br>  靳擇琛還未說話,女店員便心中一喜,這可是這些新款里最貴的一臺啊,她這個月提成又提了不少。</br>  她來回看看兩個人,瞬間懂了他們的關(guān)系,游說道:“美女真有眼光,這臺手機是目前銷量最好的呢。”</br>  靳擇琛看了眼沈安瑜,見她眼中有些期待的樣子,心底忽然一喜,對著店員說:“就它吧。”</br>  店員美滋滋的去開票,然后問,“要現(xiàn)在換卡試機么?”</br>  靳擇琛轉(zhuǎn)頭問向沈安瑜,“是現(xiàn)在換上還是回去自己弄?”</br>  “嗯?”沈安瑜覺得自己有些不在狀態(tài),這不是他決定的事么,干嘛問自己。但是見店員還在等著,她只能說:“你……都可以啊,要不現(xiàn)在換上?”</br>  她簡直懵逼了,靳擇琛今天怎么回事?從辦公室忽然求婚就不正常——如果那算是求婚的話。</br>  但現(xiàn)在,買哪個讓她選,是不是現(xiàn)在換卡也問她,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妻管嚴。</br>  可明明,他們不是啊。</br>  靳擇琛點點頭,伸出手道:“手機。”</br>  沈安瑜幾乎是下意識的把手機遞給他,然后看著他將自己的卡退出,才錯愕的問,“你干嘛?”</br>  靳擇琛挑眉看向她,“你不是說現(xiàn)在換?”</br>  “???”沈安瑜終于反應(yīng)過來,她眼睛微睜,有些詫異的看向他,“你,你給我買的?”</br>  靳擇琛將退出的卡放進了新的手機里,似乎在確定著她的詢問。</br>  沈安瑜還是有點回不過神來,迷茫的問,“你給我買手機干什么啊?”</br>  靳擇琛手一僵,這個問題真的有點把他問住。</br>  為什么呢。</br>  因為他剛剛算是和她求婚了,可是什么也沒準備,沒有戒指沒有鮮花,總覺得就像是兩個人口頭開玩笑似的。</br>  出電梯的時候,剛好看到她手機似乎有些舊了,下意識的就想給她買一個。</br>  就是想買給她這么簡單。</br>  靳擇琛有些奇怪的看著她,“給你買個東西還要原因?”</br>  沈安瑜看著他一臉“你是十萬個為什么么,你怎么那么多為什么”的表情,默默的吞咽了下口水,輕輕的搖了搖頭,“不需要。”</br>  她哪還敢說話啊。</br>  而女店員站在一旁,一切看得清清楚楚。</br>  簡直了!</br>  女店員的內(nèi)心在咆哮:好霸道!好喜歡!我就是愛給你花錢!你不要我就不高興!</br>  她看的兩眼都有些發(fā)愣,直到靳擇琛抬眼輕掃了她一眼,她才回過神來。有些尷尬的將手機發(fā)票保修卡什么的整理好,轉(zhuǎn)進袋子。</br>  大概是被靳擇琛那個眼神看的有些發(fā)慌,就感覺像是上班摸魚被領(lǐng)導當場發(fā)現(xiàn)一樣涼颼颼的。</br>  店員的求生欲瞬間燃起,一邊送她們出門一邊說著,“兩位慢走,美女你可真幸福,你看你男朋友對你真好啊。祝兩位長長久久啊。”</br>  沈安瑜臉有些發(fā)燙,整個人尷尬的腳趾都在蜷縮,他們……他們不是啊。</br>  她拉著靳擇琛的衣袖就想趕緊走,而靳擇琛卻忽然停了下來。</br>  微微頷首,輕飄飄說了句,“謝謝。”</br>  沈安瑜:“……”</br>  -</br>  沈安瑜躺在床上,整個人還有點飄。</br>  她回到學校,連再見都忘記和靳擇琛說,推開車門便沖了出去。</br>  然后沒敢停留的,拿著東西就去洗澡,生怕慢一點那些被她強壓著的回憶就如洪水猛獸般沖出來,讓她反復去想。</br>  然后她洗完澡,吹好頭發(fā)。</br>  就放吹風機的那么一瞬間,大腦便不受控制的開始了。</br>  ——你男朋友對你真好,祝兩位長長久久啊。</br>  ——謝謝。</br>  沈安瑜裹著被子來回的滾了滾,意識終于回籠。</br>  那些不敢想的東西開始慢慢的探頭,隨后越發(fā)越勇不可控制的全都露了出來。</br>  他向她求婚了。</br>  她答應(yīng)了。</br>  他給她買東西,不需要理由。</br>  那他們,算是在一起了吧。</br>  沈安瑜吹好的頭發(fā)再次亂了,她就頂著這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從被子里爬了出來。用手摸著滾燙的臉,心底美滋滋的只想尖叫。</br>  她有點后悔大學這四年來,只忙著學習和賺錢,沒交上一個朋友,此時竟然連想分享喜悅的人都沒有。</br>  可是她真的太開心了,恨不得昭告天下,可又想將快樂私藏。</br>  她一邊笑著,一邊起來又躺下,像個神經(jīng)病似的。</br>  最后拿出靳擇琛新給她買的手機,一字一字帶著所有的少女心事,輕輕的敲著。</br>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br>  她發(fā)完又傻笑的將手機放在一邊,擔心著這就話說的是不是太明顯了,靳擇琛會不會多想。</br>  萬一他知道了,知道她一直就對他圖謀不軌,會不會疏遠她。又或者,自己早早的失了底牌,讓他再無所顧忌。</br>  沈安瑜一邊惴惴不安著,可一邊卻又十分想得到他的回應(yīng)。</br>  可是她抱著手機看了半天,連梁姐都在評論問她是不是戀愛了,卻沒有等到靳擇琛的一丁點反應(yīng)。</br>  哪怕只是單純的點個贊都沒有。</br>  沈安瑜一顆雀躍的心,忽然慢慢的緩了下來。落回了心底,像是個行動遲緩的老人,慢吞吞的走著。</br>  像是不干,總覺得奇跡會發(fā)生,甚至一步三回頭的觀望著。</br>  她就保持著這種狀態(tài)睡下,直到第二天醒來,也沒有見到靳擇琛的反應(yīng)。</br>  當時的心里說不出什么感覺,失落是有的,可又覺得這樣才是應(yīng)該的。</br>  被他忽然的沒有任何鋪墊的求婚,本來就是賺到了。</br>  還要過多的奢求什么呢。</br>  那時的沈安瑜,并不能預知原來人的貪念可以那樣大。</br>  -</br>  這件事過去這么多年,雖然說不怪他,但沈安瑜一直都挺耿耿于懷的。</br>  那畢竟,算是她第一次,小心翼翼的,向他坦露自己的心意。</br>  他結(jié)果裝看不到!</br>  沈安瑜氣呼呼的往嘴里扔了個葡萄,跟自己說要冷靜,都過去了,誰叫他以前腦子不好使呢。</br>  不要和殘疾人計較。</br>  可是下一秒,她手僵住了,才把自己勸好的脾氣又上來了。</br>  季景輝那個想和物理研究過一輩子的人,不知道怎么忽然開竅,成功的交到了女朋友,發(fā)了朋友圈合照。</br>  靳擇琛很快的就點贊,還祝99。</br>  回應(yīng)別人的倒是快,到她這就蔫了是吧。</br>  沈安瑜嘴角勾起抹冷笑。</br>  靳擇琛晚上下班回家,沒有任何意外的沒有得到老婆的主動擁抱。但這真的太正常了,一般想讓沈安瑜主動給個下班擁抱,那估計她是又要出差。</br>  讓他戒肉好幾天,才能給這么一點點甜頭。</br>  他寧愿不要。</br>  畢竟,人就在那,山不就我我就去迎山嘛。</br>  但很快的,靳擇琛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br>  他好換鞋去抱沈安瑜的時候,撲了個空。</br>  他腦子里快速回想著,今天不是第一次求婚紀念日,也不是結(jié)婚紀念日,更不是第二次求婚紀念日;不是情人節(jié),不是七夕節(jié),不是圣誕節(jié);不是安安滿月紀念日,不是安安長牙紀念日,不是安安第一次叫媽媽紀念日。</br>  靳擇琛有點慌了,但是他告訴自己要沉住氣,要對癥下藥。</br>  他又探身,將人往懷里抱了抱,下巴輕輕蹭著她的臉頰問,“怎么了,誰惹我家阿瑜不高興了。”</br>  ——沈安瑜這次也是想躲的,但是狗男人用了陰招,抱過來的時候還用手撓了撓她的腰。</br>  她一個沒防備的,便軟進了他的懷里。</br>  都躺進他懷里了,再動吧就有點輸陣勢了。</br>  沒關(guān)系,抱一抱而已,又不是沒抱過,不用把注意力放在這上面。</br>  “靳擇琛,你刷朋友圈刷的挺頻繁啊。”</br>  這話的語氣有點陰陽怪氣的,靳擇琛眉頭一挑,覺得自己似乎發(fā)現(xiàn)了些什么信息,但是還不太夠。</br>  于是他想了個比較安全的說法,“也不是,有時間就看看。”</br>  “那你最近的時間挺多的啊。”</br>  靳擇琛眉間緊了緊,“馬上要忙完一個項目了,時間是相對寬裕了一點,下周我?guī)闳ト齺喭婧貌缓谩!?lt;/br>  沈安瑜看著他“明明心里慌得一批,但我不能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就有點想笑。后面那句急轉(zhuǎn)彎也非常的有求生欲,這一笑吧,在心底里就破了功。</br>  也不在嚇他,趴在他肩上直接問,“你當年為什么沒評論我那條消息啊?”</br>  “……哪條?”</br>  沈安瑜:“……”</br>  她覺得自己剛剛嚇的輕了。</br>  見她臉色有些不對,靳擇琛終于心靈福至的反應(yīng)過來。有些抱歉又有些無奈道:“我當時真沒看見。”</br>  怕她覺得自己的認錯態(tài)度不夠誠懇,又說:“我其實比你還生氣。”</br>  沈安瑜有點好奇了,“你生什么氣,被人冷漠無視的人又不是你。”</br>  “我要是早看見,我們早就三年抱倆了。”</br>  靳擇琛看她態(tài)度緩和了,側(cè)頭輕吻著她的鼻尖和臉頰,“也不用那么提心吊膽了。”</br>  沈安瑜微微仰頭,說了句,“該。”</br>  靳擇琛一下一下的吻著她的唇,自己也后悔啊。</br>  誰叫當時眼瞎沒看見呢,不然這慢慢追妻路也就不用走的這么坎坎坷坷了。</br>  兩個人吻著吻著,畫面逐漸走向不可描述。</br>  就在這時,靳慕安小朋友的聲音由遠及近,“安安餓了,今天怎么吃飯飯這么晚。”</br>  沈安瑜猛地推開他。</br>  靳擇琛扶著額,忽然覺得有點難過。</br>  他還沒過夠二人世界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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