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帝給沈祁定的未婚妻子是嚴家的女兒,嚴家八姑娘嚴清姿,前不久剛剛及笄。
嚴家家世不俗,嚴清姿是嚴家二房的小女兒,彈得一手好琵琶,風評似乎也不錯。
沈聽雪之前在宮宴上見過嚴家人。
但嚴家人太多了,她也不知哪個是八姑娘。
表面上看這是一門好親事。
姑娘家世不俗,人品貴重,風評不差,足以配得上沈家的兒郎。
奈何促成這門婚事的是仁帝,沈聽雪便不覺得這是一門好親事。
沈祁神色平靜的接了圣旨,又叫人拿了賞錢給那太監(jiān),笑著挽留,“公公坐下吃盞茶再走吧。”
傳旨太監(jiān)急忙推辭,拱了拱手道:“奴才還要回宮復命,就不叨擾公子了。”
“奴才在這先恭喜三公子了。”
“多謝公公。”
客套一番后,傳旨太監(jiān)拿著賞錢高興的離開了。
沈聽雪拿著那圣旨瞧了幾遍,眉頭緊鎖,憂慮重重。
沈祁叫人收了圣旨,督促沈聽雪繼續(xù)回去練功,不可半途而廢。
沈聽雪摸了摸腰間的鞭子,“我不想練功了,我想打人。”
“聽話別氣了,婚期還有些日子。”
“只有兩個月……”
沈祁的婚事定下之后,朝中的人有喜有憂。
新任太子似乎心情不錯,甚至還去了一趟沈家,帶了賀禮恭賀沈家三公子。
眾人不解,太子殿下與沈家關(guān)系這么好了?
知道內(nèi)情的倒是明白容臻的喜悅。
嚴家當家人暗地里是太子的人,皇上要嚴家與沈家聯(lián)姻,怕也是為了培養(yǎng)太子的勢力。
沈家與嚴家聯(lián)姻,嚴家支持太子,慢慢拉攏著沈家也支持太子,連帶著定北王府也能拉攏過來。
有不少人認為,仁帝這是在給太子鋪路。
而且皇后如今不管事,后宮暫時交給德妃打理,賢妃協(xié)理。
德妃雖然不是皇后,手里卻握著后宮的權(quán)力與皇后也只是差了個名分而已。
一時間,朝中變了天。
無數(shù)人倒戈太子,三皇子等人的處境立刻變得尷尬起來,其余皇子也都不太好過,暫時夾起了尾巴做人。
沈聽雪心神不寧,最近幾日練功頻頻出錯,鞭子還差點甩到自己。
蘇不歸手中的長劍飛出,挑開了她差點抽臉上的鞭子。
沈聽雪:“……”
蘇不歸皺眉看著她,“出息?”
九姑娘抬頭望天,一個用鞭子的差點被自個的鞭子抽毀容。
她可真有能耐啊。
沈聽雪嘆了口氣,收起了鞭子,“蘇伯伯,我今天不練了。”
蘇不歸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樣,遲疑片刻,語氣略陰沉,“那個皇帝做事一直如此?”
聞此,沈聽雪微微一怔,須臾狠狠的點了點頭,“您是不知道他有損……”
九姑娘將仁帝對他們沈家干的那些事夸大其詞說了一遍。
仁帝本就陰險,對待功臣明面上善待,私下里的行為齷齪的很。
再加上沈聽雪的夸大其詞,仁帝便成了徹頭徹尾的的小人,聞者悲憤。
蘇不歸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聽了半響,一言不發(fā)的離去。
沈聽雪探頭探腦的瞧了瞧,眉眼輕揚。
雖然蘇不歸一言不發(fā),但她感受到了蘇不歸身上那種鋪天蓋地的憤怒。
說不準再添把火,蘇伯伯都能沖動的跑到宮里把母妃偷出來。
蘇伯伯,沖啊!
“王妃。”
問畫拿著一疊紙張走進來,“這是我們查到的與那位嚴八姑娘有關(guān)的。”
沈聽雪接過來看了看。
嚴八姑娘是個才女,不但彈的一手好琵琶,還與人起了詩社,作的一手好詩,京中的愛慕者不少。
嚴家的門檻都快被媒婆踩爛了。
因此仁帝賜婚之后,京中很多人不滿,背地里議論嚴八姑娘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甚至有人詛咒沈祁快些病死,別耽誤了人家姑娘的好姻緣。
這門親事確實不算好事。
沈聽雪揉了揉眉心,吩咐人把那些查來的消息全都燒了。
都是些無關(guān)痛癢的東西,實在沒什么用。
九姑娘有點發(fā)愁。
三哥最近一直忙著見客。
賜婚之后,不少人上門道喜。
將軍府倒是越發(fā)熱鬧起來。
容戰(zhàn)帶兵剿匪的時候,沈聽雪在城南又開了一家瓷器鋪子,名叫青玉閣。
她早先讓幾位幫自己畫了不少畫。
有各地的風土人情,也有各地的美食小吃,還有許多人物畫。
這些都是幾位哥哥在外面的所見所聞。
她要拿那些畫來做瓷器上的圖案,京中的達官貴人肯定喜歡。
再加上她原本就有一間瓷器鋪子,幫著宣傳宣傳,生意應該不會太差。
這間鋪子靠近南城門,占地比較大。
沈聽雪買了相鄰的兩家鋪子,兩家鋪子打通成為一家。
鋪子沒記在她名下,記在一個與她完全無關(guān)的人名下。
就算是她的瓷器鋪子幫忙宣傳,也是合作關(guān)系查不到什么。
鋪子今日開業(yè),沈聽雪換了一身衣裳,帶著問畫尋茶出了門。
遠遠的便瞧見一頂轎子停在了青玉閣門口。
轎子外有兩個丫鬟,一個婆子,還有四個健壯的家丁。
須臾,轎簾掀開,一穿著碧色衫子的妙齡少女在侍女的攙扶下緩緩下轎。
女子容顏嬌媚,秀眉彎如月牙,雙眸澄澈如水,氣質(zhì)清雅,舉手投足之間貴氣盡顯。
女子蓮步輕移,由丫鬟扶著進了瓷器鋪子,頗有種侍兒扶起嬌無力的感覺。
“似乎有些面熟,這是哪家小姐?”
沈聽雪沉思片刻,沒想起來是誰。
問畫:“……”
“是嚴家八姑娘,與三公子定親的那位小姐,您前天剛看了她的畫像。”
明明王妃前幾日才調(diào)查了嚴八姑娘,結(jié)果轉(zhuǎn)頭就忘了。
“我說怎么這么熟悉,去瞧瞧。”
沈聽雪正愁沒機會會一會這位嚴八姑娘,沒想到轉(zhuǎn)頭便碰上了。
青玉閣今日開張,生意還不錯,擺出來的瓷器圖案精美,是上京許多瓷器鋪子里沒有的。
嚴清姿幾乎看完了鋪子里大半的瓷器。
挑挑揀揀,挑了半個時辰挑中了一對福壽盤子。
就在她拿著盤子瞧的時候,有位客人進來的太急,不小心撞到了她身上。
那一下撞的有點狠。
啪!
盤子摔碎在地。
嚴清姿眉頭皺了起來,正要開口厲喝,突然又平靜下來。
“你怎么回事,進來不看人的嗎?”
嚴清姿的丫鬟茯苓怒喝一聲,氣沖沖沖上去要為自家小姐出氣。
那人嚇的不輕,臉色白的很。
嚴清姿溫柔一笑,表情平和,“一個盤子而已,不必大動干戈,沒事的。”
“小姐。”
茯苓氣的直跺腳。
那人急忙道歉,“對不起,盤子我賠,小姐沒事吧。”
撞人的是一名年輕男子,男子面紅耳赤,尷尬的很。
嚴清姿搖了搖頭,“無事,公子不必如此。”
而后,又看向鋪子里的掌柜溫和道:“掌柜,還有嗎,再補給我一個盤子,我讓丫鬟付錢便是。”
茯苓伸手拉了拉自家小姐的衣袖,低聲道:“小姐,為什么要我們自己賠,是他不長眼。”
聲音有些低,那男子似乎也沒聽見。
嚴清姿狠狠瞪了茯苓一眼。
男子已經(jīng)拿出了要賠的銀子,一定要賠給嚴清姿。
嚴清姿無奈只能命人收了,而后轉(zhuǎn)身指了指鋪子外徘徊的幾個小乞丐道:“那幾個小乞丐怪可憐的,
茯苓不甘心的將銀子分了出來。
男子見此不禁稱贊道:“小姐真是高義。”
鋪子里其他人也都對嚴清姿投以欽佩的目光。
嚴清姿卻只是淡淡一笑,似乎并不在意似的。
原本打算離開的她,繼續(xù)挑起了瓷器。
沈聽雪站在旁邊瞧了一會。
掌柜的抬頭看到她,立刻讓伙計迎了上去。
“貴客,您看點什么,今個我們鋪子剛開張,所有瓷器均是成本價出,您瞧瞧有沒有合眼緣的?”
伙計很年輕,十五六歲的年紀,但嘴皮子卻相當溜。
嚴清姿也回頭瞧了一眼,微微詫異,立刻上前行禮,低聲道:“不知定北王妃過來有失遠迎,還望王妃恕罪。”
沈聽雪打量了嚴清姿一眼,舉止有度,氣質(zhì)嫻靜,說話溫溫柔柔的。
這樣嬌弱的美人,的確很多男人喜歡。
兩人在宴會上見過,對方記得她倒也不奇怪。
“嚴小姐多禮了,這不是在王府,嚴小姐不必如此。”
沈聽雪淡淡一笑,伸手扶了嚴清姿一把。
嚴清姿卻急忙退后一步,惶恐的避開了她的攙扶,“王妃折煞我了。”
“王妃也來買東西?”
“碰巧路過,見是新開的所以進來瞧瞧。”
“嚴小姐也是來買瓷器的?”
嚴清姿點了點頭,“祖母過壽,過來瞧瞧有沒有合適的禮物。”
兩人隨便聊了會,話題繞到了沈祁身上。
“三公子最近身體可好?”
嚴清姿抿了抿唇,面頰羞紅,“伯父認識一位大夫,最擅長治療腿疾,若三公子不嫌棄,我改日同大伯說。”
“怎么會嫌棄,嚴小姐有心了。”
“我……”
嚴清姿握緊手中的帕子,低聲道:“我與三公子定親,按理說也是一家人了,以后夫妻同體,有什么事自然是要一起面對的。”
“三公子腿腳不便,我本該登門探望,只是我們剛剛定親,我一個姑娘家上門實在不合適,還希望定北王妃不要見怪。”
沈聽雪眼眸半瞇,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嚴清姿,嘴里的場面話說的依然很溜,“嚴小姐有這份心就好了,是該我們登門探望嚴大人的。”
兩人說了會話,嚴清姿一定要同沈聽雪一起逛逛。
沈聽雪只能應允下來。
茯苓拉著問畫和尋茶的手也熱絡(luò)的不行,一會打聽兩個姑娘的年齡,一會又夸獎兩個姑娘的容貌,情真意切的叫人感動。
“小九我跟三哥等你好久了,怎么還不回去?”
兩個姑娘剛剛到了炸糕攤前。
沈聽雪趁著兩位哥哥不在,偷買了兩份炸糕,嘴里剛?cè)粋€便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抬頭望去,八公子推著三公子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