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司北言與玄書。
司北言想見沈聽雪,所以一直讓人留意著他們的動靜。
知道沈聽雪出門之后,便跟了過來。
沈聽雪抬頭看了一眼,正要答應(yīng)。
突然看到玄書身后的司北言,猛地站了起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
怎么可能呢?
這張臉……
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十年,可人只是長大了,成熟了,跟小時候的模樣還是差不多的。
沈聽雪不敢開口,死死的瞪著司北言,感覺這像是一場夢。
又或者說是自己認(rèn)錯了。
也許不是他。
怎么可能,他已經(jīng)不在了。
可如果真是他那該多好。
司北言沒想到沈聽雪會是如此反應(yīng),微微一怔,仔細(xì)看了幾眼,臉色瞬間變了。
兩人就這樣你看我,我看你,誰都沒吭聲。
仿佛周圍的一切全都靜止了一樣。
“公子。”
玄書提醒了一句。
“主子。”
問畫也提醒了一句。
兩人同時反應(yīng)過來。
“沒人坐,這位公子請便。”
沈聽雪努力壓住心中想要一探究竟的沖動,勉強(qiáng)沖司北言笑了笑。
可她實(shí)在有些笑不出來。
笑簡直比哭還難看。
遇事向來鎮(zhèn)定,無論遇見什么事,看到什么人,都能扯出一大堆謊話的九姑娘,今日卻是再也演不下去了。
初九,初九,初九……
她心里一直喚那個名字,埋葬了整整十年的人。
當(dāng)年初九為了救她掉落懸崖,找回來的時候,尸身已經(jīng)被野狼啃爛了。
初九是一直陪著她的玩伴,也是她當(dāng)做哥哥的人。
可惜那一年出了變故。
是她害死了初九。
因此初九兩個字在沈聽雪這一直都是忌諱。
沈家人知道她的心事,從來都不敢提。
偶然有外人開玩笑提起,說她身邊少個初九,她必定是要變臉色的。
司北言與初九長的實(shí)在太像了。
雖然過去了十年,可那時候八歲的初九模樣初長成,長大了,除了變得成熟了些,基本的模樣其實(shí)變化不大。
至少在沈聽雪看來,如果初九長大了,必定是司北言這般模樣。
但司北言是司家的公子,怎么可能是她的初九。
可根據(jù)司靈歌的說法,司北言也是十年前才回來的。
難道……
沈聽雪想到這,猛地抬頭看向司北言。
司北言也在看她,眸子里不自覺染了笑意。
沈九……
他想他猜對了。
小姐長大了,比小時候能耐了,都能女扮男裝混到司家來了。
難怪他最近打探不到小姐的消息。
原來小姐來了南岳,還來了司家。
看到司北言的神情,沈聽雪微微一怔,瞬間明白過來。
他是初九,他就是初九。
他肯定認(rèn)出自己了。
容貌能易容。
眼睛卻沒有任何改變。
初九一直說她的眼睛是這世上最明亮璀璨的眼睛。
而且她的初九那么聰明,怎么可能認(rèn)不出她。
沈聽雪低頭,悄悄的擦去涌出的眼淚,而后起身離開。
人多眼雜,這個時候他們不能相認(rèn)。
不然她跟初九都會有危險。
司北言看了一眼沈聽雪離去的背影,回過神來喝了口茶,輕笑一聲,“長這么大了,差點(diǎn)不敢認(rèn)了。”
玄書一頭霧水的看著。
這到底怎么回事?
“她來了。”
“誰?”
玄書沒弄懂。
“我要找的人。”
“您是說……”
玄書吃了一驚。
他是司北言最信任的人,這些年一直跟在司北言身邊寸步不離。
當(dāng)然知道司北言要找的是誰。
而且他們出去這半年,有大半的時間在打聽那位的下落。
結(jié)果一直沒任何消息。
公子為了這事情緒一直很低落。
沒想到人居然到了司家,而且還是女扮男裝。
“你去安排一下,晚上我要見她。”
“那個院子里里外外,怕都是家主的人,把他們都調(diào)開。”
玄書點(diǎn)頭,“公子放心,屬下會辦的悄無聲息的。”
調(diào)開司家主的人,對外人來說實(shí)在太難。
但是對他們來說容易的很。
沈聽雪沒去找司靈歌,隨便逛了逛便回去了。
回去之后就呆在屋子里一言不發(fā)。
問畫尋茶和隱三個人都擔(dān)心的不行。
“主子,那位公子……”
“是他。”
“啊,是誰?”
“初九。”
三人同時一驚,疑惑的很。
他們從未聽說過初九這號人。
之前還說其他公子身邊都有初一初二一直到初八,主子身邊還缺個初九。
主子當(dāng)時的表情很奇怪。
他們作下屬的也不敢多嘴。
沒想到初九這號人居然是存在的。
“初九回來了,我的初九哥哥還活著。”
沈聽雪的眼淚瞬間洶涌。
憋在心中多年的情緒,好像突然找到了宣泄口。
“初九沒死,他還活著。”
“他還好好的活著,這就夠了。”
沒錯,只要當(dāng)年那個小哥哥還活著,對她來說便沒什么遺憾了。
過了子時。
沈聽雪讓尋茶打了盆水來,換回了本來面目。
她沒帶自己的衣服,便穿了問畫的女裝。
剛剛收拾好,外面便傳來了動靜。
須臾間,司北言人已經(jīng)在院子里了。
他換了一身衣裳,在沈家時候長穿的衣裳。
只不過是以前穿的小孩子的衣裳,現(xiàn)在改了尺寸,樣式一模一樣。
沈聽雪推開門,看到司北言的那一刻,好不容易收起來的眼淚,又洶涌起來。
就像小時候一樣,活脫脫的小哭包。
兩人誰都沒動。
靜默許久,還是沈聽雪先開了口,“這些年你去哪里了,你為什么不回去。”
“我以為你死了,你……”
“小姐。”
司北言上前一步,再也壓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
他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聲音哽咽,“我的小姐長大了,比小時候還要好看了。”
“初九。”
沈聽雪再也忍不住,她伸出手抱了司北言一下,“你還活著,你真的還活著。”
“嗯,我還活著,而且活的很好。”
“小姐,對不起,這些年讓你擔(dān)心了。”
司北言伸手擦了擦小姑娘的眼淚。
他剛出生沒多久,便去了沈家,是被沈家的仆人撿到的。
將軍與夫人心善見他可憐,便將他留了下來。
雖然名義上是小姐的隨從。
但其實(shí)沈家人從不拿他當(dāng)下人看待,一直把他當(dāng)親兒子,吃穿用度與少爺小姐們一樣。
小姐也待他極好,把他當(dāng)成親哥哥一般看待。
如果沒有那次意外,如果沒有司家的摻和。
他與小姐大概不會分開。
“好了,別哭了,我這不好好的嗎?”
“是我的錯,這些年沒聯(lián)絡(luò)小姐,我自罰好不好?”
“不好。”
“我一直以為你死了,當(dāng)年還找到了尸身,是我把你害死的,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你根本不會掉下懸崖。”
“所以,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
“初九,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親哥哥,這些年我一直走不出來,我很自責(zé)。”
“小時候我真的太調(diào)皮了,一點(diǎn)也不聽話,就喜歡瞎鬧。”
“若我沒有拉著你偷跑出去,我們也就不會遇險了。”
兒時的調(diào)皮貪玩,幾乎成了沈聽雪一輩子的心結(jié)。
好在初九還活著,沈聽雪這心結(jié)也就解開了。
“小姐,不怪你,那其實(shí)是一場策劃好的意外。”
“是司家為了帶我回來才設(shè)計(jì)的,真的不怪你,不要自責(z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