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看著他唇角邊上的笑容,只覺得那笑容就像是一把把小刀扎在她的身上。
“你滾,我現(xiàn)在不想見到你!”
聽到她這話,他眉頭皺了一下:“你現(xiàn)在的身體不適合這么激動。”
“顧南風(fēng),你沒有資格說這句話!”
她說著,抬手捉起一旁的水杯直直地對著他扔了過去。
他也沒有躲,就任由那玻璃杯砸在自己的額頭上面。
溫?zé)岬乃畯乃哪樕狭飨聛恚行R到了宋知意的手上。
她冷笑了一聲:“真是可惜,半點血都見不到。”
顧南風(fēng)看了她一眼,從一旁抽過紙巾擦著臉上的水跡:“你如果想親自找我算賬的話,就把身體養(yǎng)好。”
他說著,轉(zhuǎn)身離開了病房。
看到他離開之后,宋知意終于忍不住,咬著自己的手臂哭了起來。
失憶的那三年懵懵懂懂,如今一朝恢復(fù)記憶,過往的一切就這樣沖涌出來,一切的情緒仿佛就停在那場大火燒起來的時候一樣。
如今只要她一閉上眼睛,她就能想起她媽死了之后的慘狀。
蕭九推開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景象。
他驚了一下,連忙走過去:“知意?”
聽到他的聲音,病床上的宋知意渾身僵了一下。
她抬手擦了一下自己臉上的眼淚,然后才抬起頭看向他:“阿九,我想起來了。”
短短的七個字,卻是時隔了七年的仇恨。
蕭九怔了一下,突然明白她為什么會這樣了。
他從一旁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她:“我?guī)阕撸貌缓茫俊?br/>
宋知意伸手接過紙巾,擦走臉上的眼淚,她才一字一句地開口:“我不走,我為什么要走?!”
以前是她蠢,以為自己死了,顧南風(fēng)就會痛苦,所以才會想要死在他的跟前。
可她現(xiàn)在才明白,她死了就真的死了,他還活著,他或許連半分愧疚都沒有。
“知意——”
蕭九想勸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他知道,宋知意和顧南風(fēng)隔著她媽一條人命,她不可能走的。
“對不起,阿九。”
蕭九是她虧欠最多的人。
可是她沒有辦法,她真的沒有辦法,讓過去的一切就這樣塵歸塵,土歸土。
曾經(jīng)的顧南風(fēng)想讓她生不如死,如今的她想讓顧南風(fēng)生不如死。
她和顧南風(fēng)之間,或許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是兩敗俱傷的下場。
“你沒有什么對不起我的,我只是希望你能開心。”
聽到他的話,宋知意怔了一下。
開心?她或許這輩子都不會有這種情緒了。
宋知意在醫(yī)院里面吃了一頓午飯,然后就讓蕭九辦了出院手續(xù)帶她離開。
她出院的時候,顧南風(fēng)就跟在她的身后。
宋知意只看了他一眼,然后杵著拐杖上了蕭九的車。
車子開走的時候,顧南風(fēng)就站在那醫(yī)院的門口,一直看著她的車開遠。
宋知意看著那后視鏡里面顧南風(fēng),突然想起他們分開之后的有一天,她碰到梁希桐和他,她也是這樣站在酒店門口看著他的車開遠的。
顧南風(fēng)會難受嗎?難受就對了,當(dāng)年她也是這樣難受的。
宋知意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收回視線,偏頭看著車窗外。
離開了三年,北市的變化不小,車窗外面飛逝而過的景致,陌生又熟悉。
那一天之后,宋知意又像是消失的那三年一樣。
不僅僅吳貝兒和江庭他們找不到她了,就連顧南風(fēng)也找不到了。
她那三年開的婚禮策劃公司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員工也已經(jīng)遣散了。
蕭九依舊還在鄴城,可宋知意卻消失了,除了蕭九,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兒。
顧南風(fēng)得知宋知意消失了之后,他發(fā)了瘋一樣去找蕭九,摁著蕭九在墻上問他宋知意去了哪兒。
看到他這個樣子,蕭九突然就笑了:“你想知道啊?”“她去哪里了!”
“我不告訴你!”
蕭九話音剛落,臉上突然一陣拳風(fēng),顧南風(fēng)的拳頭落在了他的頭側(cè),那墻壁的灰都落了一層。
他看著顧南風(fēng),心驚了一下,這一拳要是落到他的頭上,他估計直接就被砸進重癥室。
他抬手掰開顧南風(fēng)的手:“你問我沒有用,她誰都沒說,你找不到她,我也找不到他。”
說著,蕭九坐到沙發(fā)上,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當(dāng)年你扣著不讓她走,還害死了她媽,逼得她一把火燒了自己,這些帳,她都記得一清二楚,你也不用急,她早晚有一天會找你算的。”
說完,他冷嗤了一聲,一腳踹在了顧南風(fēng)身旁的沙發(fā)上:“滾吧!”
宋知意走了,顧南風(fēng)找不到人,而顧平延又一次病危,他只能夠從鄴城趕回去北市。
熾熱的七月,顧平延在十二號的半夜里面突然之間腦溢血,只是這一次他沒有之前的那幾次那么幸運了,送進搶救室搶救了兩個多小時,最后還是沒搶救過來。
顧平延一死,人還沒有下葬,顧成棟和顧成毅兩個人就想將顧南風(fēng)轟下臺。
顧南風(fēng)分/身乏術(shù),一邊要處理顧平延的后事,一邊要跟兩個居心叵測的叔叔爭家產(chǎn),他只能夠派李樂去找宋知意。
李樂的消息傳回來的時候,顧南風(fēng)正在給顧平延守靈。
“顧少,我查到宋小姐今天下午和科立的季總一同出現(xiàn)在C市的機場,他們是今天下午五點的航班飛北市,飛機晚上八點在北市降落。”
聽到李樂的話,顧南風(fēng)眉頭皺了一下:“她跟季越澤在一起了?”
電話那頭的李樂欲言又止:“還有一個消息,顧少。”
“說。”
他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果然,下一秒,顧南風(fēng)就聽到電話那頭的李樂開口:“據(jù)傳,宋小姐上周已經(jīng)跟季總到倫敦見過長輩,兩個人打算下個月二十五號舉行訂婚儀式。”
“你說什么?!”
“宋,宋小姐和季總在一起了。”
盡管隔著電話,李樂也依然感覺到顧南風(fēng)的怒氣,他艱難地把話說完,還想說些什么,通話就被掛斷了。
顧南風(fēng)直接就將手機摔碎了,黑眸看著那地上的手機,想起李樂的話,他的臉冷得像高山上的寒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