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聽到他的話，下意識抬頭看向他。
    視線對上那雙眸的時候，她只覺得心口好像被什么狠狠地刺了一下。
    疼。
    她的手被他握著，她想把手抽回來，可是顧南風握得緊，她根本就抽不回來。
    “我在想，你到底——”
    “你好，您的外賣，顧先生。”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宋知意將手抽了回來：“你去拿外賣吧，我換一件衣服。”
    說著，她直接起身就到行李箱那兒拿了一套便衣，然后進了浴室。
    顧南風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把浴室的門關上，他才抬腿去開門拿了快遞。
    浴室里。
    宋知意看著鏡子里面的自己，卸了妝的臉有些白，眼睛下來的黑眼圈有些明顯，整個人看著有些憔悴。
    她又掬了一捧冷水潑到臉上，只有這樣，她才能夠讓自己駁斥清醒。
    她很亂，亂到不知道該怎么辦。
    她原本以為事情到后天就能夠結束了，婚禮結束之后，她就會離開A市，去一個顧南風找不到的地方重新開始。
    她放不下過去，可是也沒有辦法那么狠心真的將他置于死地。
    然而一切都被今天下午的那個人打亂了，她恨顧南風是因為張萍因他而死的。
    她想放下一切放過自己是因為張萍的死是顧平延動的手，跟顧南風無關。
    然而幾個小時前卻有人告訴她，張萍的死是顧南風故意釀成的。
    他是幫兇！
    這個認知讓她絕望又悲痛，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她沒有辦法再像之前那樣說服自己放下一切，重新開始了。
    大概是她在浴室里面待太久了，顧南風突然之間敲了一下門：“知知？”
    宋知意松開捂著臉的手，側身走過去拉開門出了浴室。
    顧南風就站在浴室門口，見她出來，他視線落在她的臉上，似乎想要看出些什么。
    宋知意抬腿走到沙發前，桌子上面已經擺放好飯菜了，她坐了下去，抬頭看了他一眼：“吃飯吧。”
    她說完，低頭開始吃飯。
    顧南風看著她，半響才拿起筷子。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房間里面是壓抑的安靜。
    宋知意只吃了幾口飯就吃不下去了，她放了筷子，嘴里面的那一口飯好像怎么都咽不下去一樣。
    好不容易吞下去了，喉嚨卻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樣，她眼睛都是熱的。
    她低頭看著跟前的筷子：“我有點難受。”
    她的聲音很輕，說完，眼淚就掉下來了。
    顧南風抽了紙巾，繞到她身旁，一邊幫她擦著眼淚一邊問她：“發生了什么？”
    宋知意沒說話，她抬頭隔著眼淚朦朧地看著他。
    那眼淚不斷地流下來，很快，顧南風手上的那一張紙巾就濕了。
    他伸手又抽了幾張紙巾，正當他收回手的時候，宋知意突然之間撲到了他的懷里面：“顧南風，我真的好恨你。”
    他喉嚨滾了一下，艱澀地開口應道：“我知道。”
    他知道，可是他不能沒有她。
    顧南風不知道宋知意到底發生了什么，她不說，就只是哭，除了那一句“我真的好恨你”，她也沒有再說過什么了。
    宋知意哭了整整半個小時，顧南風的襯衫已經完全濕了。
    他低頭看著懷里面的宋知意，見她雙眼微閉，以為她睡著了，用指腹幫她把頭發撥好，正打算把她抱到床上，她卻突然之間睜開了眼睛看著他：“你不跟我離婚，是擔心中創要分我一半嗎？”
    聽到她這話，顧南風臉色沒有半分的變化：“如果你喜歡，我可以把中創的股份全都轉到你的名下。”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那黑眸里面就像是個漩渦一樣，能把人拖進去，萬劫不復。
    宋知意笑了笑：“我要中創干什么？”她說著，推開了他：“我困了，去洗澡了。”
    顧南風抬起的手收了回來，看著她進了浴室。
    宋知意出來的時候，顧南風剛打完電話。
    他轉身把手機往一旁的柜面上一放，“我讓李樂擬了股份轉讓書。”
    聽到他這話，宋知意抬腿走到他的跟前，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你瘋了嗎？”
    他伸手拉下她的手，俯身抱著她：“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
    “是嗎？”
    她笑了笑，看著他的耳朵，抬手摸了一下：“如果我想要你的命呢？”
    他松了一下，拉開距離直直地看著她，似乎想要辯證他這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宋知意也看著他，她臉上還掛著淺淺笑意，只是一雙杏眸卻有些涼。
    “你要的話，我也給你。”
    他說著，低頭開始親她，手也不安分。
    宋知意怔了一下，反應過來，顧南風的手已經從她的衣擺順了進去。
    她下意識抬手扣住他的手，可到底已經晚了。
    他的力氣大得很，一只手就把她的雙手控制住了，宋知意被他逼得往后退，小腿撞在那床邊，他一用力，她整個人就被他壓著倒在了床上。
    “我——”
    她開口的話被他堵得嚴嚴實實的，只露了一個字出來，其他的，什么都沒有。
    宋知意也沒再掙扎了，她看著頭頂上光白的天花板，不知道怎么地就笑了。
    顧南風也注意到了，他剛撤開的唇又移了過來。
    這一次比剛才要狠好多，她被他親得幾乎有些窒息。
    空調有些涼，宋知意被他抱著翻了個身。
    顧南風坐在床沿上，雙手抱著她讓她坐在他身上。
    他低頭看著她的臉，這樣的時候，顧南風好像清醒得很。
    宋知意微微閉著眼，扣在他肩膀上的手下意識用力。
    她好幾天沒有修剪指甲了，那指甲劃破他肩膀的皮，仿佛要刺到骨肉里面去。
    他的動作很輕，宋知意只覺得自己是溫水煮青蛙里面的那一只青蛙。
    他低頭親著她的臉頰，一邊叫著她的名字，聲音喑啞低沉，聽著讓人覺得莫名的深情：“知知。”
    宋知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清醒的還是不清醒的，她覺得難受，又覺得歡愉，兩種復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她分不清楚哪一種多一點。
    她只覺得自己的心頭荒蕪得很，曾經里面很滿的，里面裝的全是他。
    可是現在卻是空了，什么都沒有，她甚至在想，自己到底有什么狠不下心的，畢竟曾經他那么狠。
    這一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結束的時候顧南風也沒有動，就著那個姿勢從身后緊緊地抱著她。
    她光潔的后背貼在他發熱的胸膛上，宋知意幾乎能感覺到他的心跳。
    “你是不是想離開我了？”
    他含了一下她的耳垂，低沉的聲音震著她的耳朵傳大腦。
    宋知意顫了一下，“你會放我走嗎？”
    她的聲音也有些啞，聽著讓人覺得莫名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