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鸞覺得頭疼,偏這位還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不得到答案誓不罷休。她默然半晌,只覺得人生叵測。“不知道。”
姬玉瑤等了半天,就得到這么三個字,懵了懵。
“啥?”
“我說,不知道。”
葉飛鸞又重復了一次,語調清晰平穩。
姬玉瑤怪異的瞅著她,“你糊弄我呢吧。”
“沒有。”
葉飛鸞面容平靜,沒有開玩笑的成分,“這種事呢,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說不清楚。在很多人眼里,婚姻就是愛情的結局。若是如此,我倆已經走到頭了。放在話本子里,就倆字,圓滿。既如此,還有什么可說的?”
姬玉瑤聽得一愣一愣的,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但又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兒。
“那照你這么說,你嫁給我二哥之前就喜歡他了?要不然你干嘛要嫁?”
呃…
她要是說權衡利弊,這姑娘估計得拍桌子罵人。
為了以后自己的清靜,葉飛鸞覺得,該委婉的時候,還是得委婉。
“他之前救了我啊,你不是愛聽話本子嗎?話本里不都說英雄救美以身相許么?這不也是一段佳話嘛。而且我之前不是也跟你說過,他這個人優點還是不少的,我與他投契,感情自也可以慢慢培養。”#@$&
這理由成功說服了姬玉瑤,她捧著下巴,若有所思。
“我娘經常說我爹爛酒鬼不正經,玩世不恭老頑童,倒了八輩子霉才嫁給他。可她卻愿意為了我爹穿上那些她不喜歡的華美衣裳,戴那些金釵玉簟,與那些貴婦們虛與委蛇。對我爹偷偷藏酒的舉動睜只眼閉只眼,知道我爹跟高手比劍,嘴里滿不在乎,眉頭卻總是緊鎖著,擔心我爹會輸…我爹愛酒如命,但在我娘面前永遠酒不過三。他向來隨性,從不把自己當什么貴族皇親,唯獨在我娘面前規規矩矩溫潤儒雅仿佛變了個人。”
她平時吵吵嚷嚷的總是把‘老頭子’三個字掛在嘴邊,這會兒卻神色柔和,繼續說道:“我娘只我一個女兒,礙于祖訓祖母不好逼他納妾綿延子嗣,就想從宗族里過繼一個男丁,我爹堅決不同意,說只認我娘生的為子。因為這事兒,祖母不大待見我娘。我娘要去給祖母請罪,我爹不讓。他說我娘本是江湖俠女,為了他才把自己深鎖深宅內院,已經夠委屈,萬不能再讓她委曲求全。兒女是緣,有則是錦上添花,沒有也是命。況且他們有我這個女兒,也很好……所以我爹從小就寵我,我不喜歡那些繁文縟節他就不讓我學,我想學武他就親自教我,我想游歷江湖他就把我帶在身邊。”
說到這,她又忍不住一笑。
“其實我爹不擅長帶孩子,看我二哥就知道了。跟在他身邊,吃喝得自理,生病了他連個藥都不會熬。烤個魚能把魚鱗和苦膽一起烤,冬天能用被子把人捂出一身痱子來。二哥能在他身邊平安長大,可真是不容易。”%&(&
葉飛鸞也聽得想笑。
末了姬玉瑤嘆息一聲,“我平時雖然總說我爹壞話,但我知道他是一個好父親,好丈夫。我以為夫妻就該像我爹娘那樣,相濡以沫,細水流長,彼此都把對方放在心尖兒上。從青絲到白頭,從少年到垂暮。相依相伴,不離不棄。”
青絲結發,白頭到老。
葉飛鸞恍惚一瞬。
“是,這是婚姻最美好的結局了。”
姬玉瑤偏頭看她,“可你跟我二哥就不一樣,你倆…怎么說呢,太像了。彼此想什么都能猜到,心照不宣,沒有波折,沒有爭吵,平靜得如同一潭死水。平平順順的走到一起,或許還能平平順順到老。就像這世間大多夫妻那樣,按部就班,跟完成任務一樣。雖說也得圓滿吧,可這樣的生活,不會覺得太無趣太乏味太平淡了嗎?你和我二哥這樣不凡的人,不說來一段曠世奇戀,好歹也該刻骨銘心吧?”
小丫頭最近長進了,成語用得那叫一個順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