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送親隊伍終于抵達南境。燕王府的迎接隊伍,也在涑水旁等候多時。
葉飛鸞再次穿上了厚重的嫁衣,手執團扇,頭上鳳冠沉沉,華貴而美麗。
姬束牽著她的手下了船。
一個將領模樣的人走了過來,二十七八的模樣,容貌俊朗,那雙眼極是銳利。
他雙手抱拳,“末將賀承業,恭迎世子和公主回歸。”
姬束淡淡道:“將軍喚錯了。公主既嫁我為妻,自是我南境的世子妃。”
賀承業看了眼兩人緊握的手,垂首改口道:“是,恭迎世子妃。”
葉飛鸞輕笑一聲,“有勞將軍一路辛苦。本宮不勝感激,備薄酒一杯,望將軍不棄。”
巧玉端著托盤上前,賀笑真斟滿酒,遞給賀承葉。
“將軍請。”
賀承業掃了一眼,道:“護送世子與世子妃乃末將職責所在,不敢居功領賞。”
葉飛鸞語氣淡淡,“將軍如此推諉,是怕本宮在酒里下毒么?”
賀承業道:“末將不敢。”
葉飛鸞仍舊漫不經心,“那就喝了吧,這一路還要辛苦將軍。天氣寒冷,喝一杯酒,也好暖暖胃。”
場面瞬時僵硬下來。
姬玉瑤用胳膊捅了捅她爹,“老頭兒,我怎么看不明白,嫂嫂這是想做什么啊?”
“找場子。”
姬三爺就著酒壺喝了口酒,“賀家那位小姑娘不是一進京就跑去靜安侯府示威了么?她一個小姑娘,嬌蠻任性,心機淺得一眼看到底,你嫂嫂不屑和她計較。賀家人大概覺得你嫂嫂沒脾氣,又千里迢迢和親燕王府,無依無靠好拿捏。賀承業一上來就直接想給她個下馬威,看著恭順,實際上根本沒把她這個世子妃當回事。”
這點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來了,姬玉瑤點頭,了悟道:“所以嫂嫂故意當著他部下的面為難他,扳回一局。他不喝就是大不敬,喝了就等同于承認了嫂嫂這個世子妃。這事兒傳回上庸,那不就等于打賀家人的臉?”
姬三爺笑而不語。
何止啊,葉飛鸞故意讓賀笑真去給她哥斟酒,而賀承業居然沒認出自己的親妹子。以后賀家想領回這個女兒,可沒底氣咯。
小姑娘聰明有手段,賀家那丫頭算是跟對了人。
賀承業看著葉飛鸞,對方以扇掩容,只露出一雙極美的眼睛。看似在笑,眼底卻一片清冷,無形的威嚴,讓人心底莫名畏懼。
這絕非一個徒有美貌的花瓶!
賀承業一剎那推翻了心中對這位丹陽公主的固有印象,他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末將多謝世子妃賞賜。”
他一側身,“請世子和世子妃上車。”
葉飛鸞收回目光,和姬束一起上了馬車。
“能屈能伸,冷靜沉著,心機深藏。你這位表哥,倒是個人才。”
姬束一聽就笑了,“夫人有何良策?”
葉飛鸞瞥他一眼,“瑤瑤說,你像你三叔,一肚子壞水。我就納悶了,兩個扮豬吃老虎的隱形大佬,想要打壓掣肘賀家還不容易?為何遲遲不肯動手?敢情你是早有扶持賀承業上位,將賀家徹底收為己用的心思。”
姬束沒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