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嚇得一哆嗦。
“是…臣婦知罪。”
葉飛鸞向子佩投去贊賞的一眼,她不想說話,子佩剛好是個話癆,就代替她詢問了。
“自家院子里也能走錯路,看來二姑娘眼神不大好,可有請大夫切過脈?”
宋如茵渾身都在發抖,眼淚控制不住的從眼眶里落下,又怕被呵斥,只能將頭埋下,也不敢哭出聲,肩膀一抖一抖的,看起來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
“世子妃問話,沒聽見嗎?”子佩繼續發難,“看來二姑娘不止眼神不好,耳力也有問題。”
宋如茵終于忍不住,哭出了聲。
“民女知罪,請世子妃饒恕…”
子佩問道:“何罪?”
宋如茵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了。
何罪?
心術不正,妄圖勾引姬束?
莫說眾目睽睽之下,便是私底下,這樣的話她也說不出口。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嘴上卻怎么都不愿承認。或者說她根本沒覺得自己有錯。
她愛慕一個人,錯了么?
她只是想嫁給自己一心戀慕的人,錯了么?
良人已娶妻,她傷懷難過,羨慕嫉妒,卻并未要鳩占鵲巢,只求一個妾室的名分。委曲求全至此,還要如何?
為什么葉飛鸞就不能大度一些,容了她?
身為女子,如此悍妒,是為不德。
這些話在心里翻過千萬遍,卻不敢說出口,她只能哀弱又可憐的落淚。
弱者最易讓人同情和保護。
就如同當年的母親。
葉飛鸞眉頭微鎖,她是真搞不懂這些女人一個個的怎么就那么愛哭。她們的眼淚到底有多廉價,說來就來?
“這么喜歡哭,那就去外面跪著哭吧。”
子佩和子矜很有眼色,立即就去拉她。
宋如茵臉色驟變,驚慌失措道:“娘,救我…”
宋夫人撲過去抱住女兒,與她一起哭,“求世子妃饒命…”
子佩呸一聲,“請罪的是你們,卻是哭哭啼啼一問三不知,宋夫人當真覺得你女兒的眼淚是金子做的,誰見了都得收撿起來當寶貝供著?兄長尸骨未寒,她卻穿得花枝招展四處賣弄,這就是你養的好女兒,可真是夠給你們宋家門楣增光的。”
宋如錦臉色悠冷,恨不能用眼神剮了宋如茵。
宋如茵被罵得狗血噴頭,卻不敢反駁,宋夫人心疼女兒,泣聲道:“世子和世子妃蒞臨蔽府,是蔽府榮光,怎可薄待?不敢以素裝之容沖撞世子與世子妃婚慶之喜。小女素來純孝,今日不過是去給老爺送茶,并不知世子也在,實是無意沖撞。素聞世子妃賢德,還望…”
“我賢德?”
葉飛鸞打斷她的奉承,很是疑惑道:“我和親而來,一路南下,入南境也不過十來日,竟已有賢名了么?我怎么不知道?你倒是說說,我如何賢德?”
子佩和子矜都抿唇輕笑。
宋夫人僵了一下,誰不愛聽奉承話?哪怕只是虛情假意,誰會真正追究?偏偏葉飛鸞要追究,她一追究,宋夫人就得回答,“陛下冊封世子妃公主之尊,自是因您賢德淑婉,美名早已遍天下,臣婦雖幽閉內眷,卻也有所耳聞。”
葉飛鸞哦了聲。
“原來如此。”
隔了會兒,她才又漫不經心道:“那我就做回賢德之舉,外頭雪寒,罰跪著實重了些。令嬡如此柔弱,若是跪出個好歹來,也確實不妥。”
宋夫人松了口氣,剛要感激,卻聽她道:“那就罰站吧。”
宋夫人臉色一僵。
葉飛鸞拿過茶杯,“站一個時辰,正好吹一吹冷風,興許就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