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夫人半夜醒來的,睜開眼見到守在旁邊的兩個兒媳婦,隔了好一會兒才想起白日里發生的事。她臉色難看起來,一把打翻蔣氏端過來的熱湯。
“出去!”
李氏知道婆母愛面子,今日大庭廣眾受辱,還要兩個兒媳婦去救,心中畢竟不樂意,便拉了拉蔣氏的袖子,屈膝道:“兒媳告退。”
出了門,又吩咐丫鬟去各院通報一聲。
蔣氏壓低聲音道:“母親受此打擊,怕是不能善了。”
“父親不會允許她再去王府鬧。”
李氏看得明白,“今日之事,很快就會傳遍上庸。賀家要顏面,笑珠就不可能再入王府,母親遲早會想明白這個道理。”
早該想通了。
皇上賜婚的時候,賀家就不該再有任何奢望。
君臣君臣,賀家再是有權有勢,還敢跟皇帝對著干不成?那不是自尋死路么?
“笑珠那性子…”
蔣氏嘆息一聲,“怕是不會死心。”
李氏過門早,差不多算是看著賀笑珠長大的,對這個小姑子的性子再清楚不過。典型的被寵壞了的千金小姐,稍有不如意就哭鬧不休。完全不顧形勢體統,也虧得是府里就她一個姑娘,否則這般作態,早被視作家族之恥。
“不死心又能如何?一哭二鬧三上吊么?這世上,不是人人都有義務讓著她寵著她。如今連王妃都不再幫她,她便是哭干了眼淚哭瞎了眼睛,也只能認命。”#@$&
蔣氏沒說話。
人家有名正言順的世子妃,還是皇上所賜,地位不可撼動。賀家的女兒,若是送去給人做妾,本身就是一個笑柄。
……
賀夫人在王府里被新人世子妃罰跪的事,很快就在上庸貴圈里傳了開來,私底下說什么的都有。
也怪賀夫人平日里太過囂張跋扈,一朝落難,幾乎沒人同情,都在落井下石。%&(&
“賀家姑娘再是金貴,到了王府,還不是一樣得對世子妃卑躬屈膝。人家可是皇上親封的公主,雖說娘家遠在京城,可身份在那擺著。賀夫人也真是臉大,托著女兒去給世子妃添堵,活該她遭罪。”
“只是可惜了,不知這素日里眼高于頂的賀夫人,被剝了華服卸了金釵跪在雪地里是如何模樣,我還真想瞧一瞧。”
“別,兔子急了還咬人,別到時候她發起瘋來逮誰咬誰,咱們可吃不消。”
低笑言語間,盡是女人們的嘲弄與不屑。
“她那寶貝女兒之前巴巴的跑去京城被趕了回來,本就名聲盡毀,現在又跑去王府鬧了這么一遭,以后怕是沒臉見人了。”
“怕什么?賀家家大勢大,女兒怎么都不愁嫁。”
“是不愁嫁,可人家眼高于頂,看不上其他人啊。”
“她也是臉大,跟她娘一樣。也就是命好,生在賀家,不然就沖她那楚楚可憐不上臺面的做派,走出去都丟人。誰家嫡女如她那般?”
“也是有的,姐姐可是忘記青城前太守那位繼室夫人的女兒,可不就是這副作態么?”
又是一陣嬉笑。
“這怎么能比?那蘇氏本就是卑賤之身,靠著狐媚手段爬上去的,教出的女兒能好到哪兒去?人家前頭那位夫人生的嫡長女,聽說可是端莊得很,這才是大家閨秀應有的教養。”
“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賀家原本不是還有個女兒么?聽說還在王府里教養過。可惜賀家人有眼不識金鑲玉,把個廢物女兒當寶,活該有此下場。”
“要我說世子妃還是太心慈手軟,賀笑珠如此不知廉恥,就該如同當初蘇氏母女那般,綁起來沿街游行,看她以后還敢不敢。”
雖說是氣話,卻也說出了大多數人的心聲。
賀笑珠覺得萬分委屈,卻不知自己的名聲早已臭大街。
謠言是無形的刀,既可殺人,也可誅心。
葉飛鸞早有所料,并不意外。
經此一事,賀家起碼得消停一兩個月。
時光匆匆,轉眼就是除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