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鸞一時沒說話。
她繼承了原身的記憶,卻沒繼承原身的感情。葉見池是軍侯,是朝廷重臣,是一家之主,是整個葉氏的支柱,他有他的擔當與責任,不可能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妻兒身上。所以說疏忽,也卻是如此。可若要說他不是個合格的父親,卻也不至于。
他對長子教育嚴格,學文習武都親自把關,才有了如今出類拔萃的葉長稀。他對妻子珍之愛之,一生不曾納妾。而葉飛鸞出生后不久,他就遠赴戰場。再加上女子養于內宅,與父親的確接觸不多。可葉見池一直都是疼葉飛鸞這個女兒的,小時候給她做秋千做風箏,握著她的手教她寫字。只是這樣的時光,太過短暫。
不過縱然如此,也不能把葉飛鸞受的委屈怪在他身上。
老夫人再是繼母,到底也是長輩,在這個孝道為重的朝代,葉見池總不能在父親死后就把繼母趕出去,不被罵死才怪。老夫人刻薄,從前的葉飛鸞自己也太軟弱,輕信他人,才會被人給害死。
無論如何,都怪不到葉見池身上。
于是葉飛鸞道:“爹言重了,都怪我自己不小心,未曾聽哥哥的話,引狼入室,才給人算計。吃一塹長一智,經此一事,女兒以后會更加謹慎小心,必不會再重蹈覆轍。”
葉見池有些驚異。
他上上下下打量女兒,感嘆道:“記得你幼時,每次我要去打仗,你都哭著讓我別走。一轉眼,你已經長大了。不會再沖我撒嬌,不問我要禮物,哪怕是受了委屈,也不哭不鬧了。”
葉飛鸞上輩子經歷的事兒多了,這宅子里那些女人的算計,她根本不放在眼里,也沒覺得委屈。可葉見池一副緬懷的表情說出這樣一番話,她突然就覺得有些心酸。為自己從未體驗過的親情,也為那個死去的葉飛鸞。
逝者已矣,而她借了這具身體重生,也要替這具身體的主人盡孝。
于是她笑道:“有爹爹為我做主,我便沒什么委屈的。”
這大約是父女倆頭一次這般面對面的坐下來談心,葉見池覺得自己對女兒有愧,一心想要補償,又問了她許多事,一聊就是一上午。到了飯點,又差人去叫兒子過來,一家三口在絳雪居用了午膳。
飯桌是最適合交流感情的地方,一頓飯下來,葉飛鸞對這兩個便宜父兄的隔閡頓消。#@$&
穿越一趟,年輕了十幾歲不說,還白得了一個爹和一個兄長。
不虧。
她要午睡,便宜哥哥葉長稀卻出門去了趟姬府,找姬束。
姬束仿佛早就料到他會來,連茶都備好了。
“這是武夷山的大紅袍,世子請。”%&(&
姬束來京城才一年多,葉長稀與他并無太多交集。但作為世家子弟,對朝政多少有些敏感度。燕王的長子生來體弱多病,至今沒有請封朝廷冊立世子。只怕世子之位,遲早要落到這個嫡次子姬束的頭上。
未來的燕王,南境之主。
這樣的身份,實在不宜和京中世家走得過近。他卻偏和齊王交好,還‘恰好’撿到葉飛鸞的耳墜,又特意交給他。很難不讓葉長稀懷疑,他是有意示好。
“多謝姬公子。”
葉長稀不動聲色的飲了茶,然后道:“貿然叨擾,望公子莫怪。”
姬束含笑道:“世子言重。葉家世代忠烈,護疆衛國,是我大昌英杰豪雄。在下素來敬仰,今德蒙世子光臨,實在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