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心中一瞬間思慮萬千,面上則不動聲色。
“世子妃有話不妨直說。”
葉飛鸞笑一笑,“夫人方才說,不知本宮身負歧黃之術…外界傳言自然未必都是真,可人活一輩子,總不能一開始就把自己扒光了給人看,那不就等同于一顆棋子,而且還是一顆沒什么價值的棋子,榨干了,也就棄了。夫人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白夫人如今于賀家而言,就是那顆不怎么有價值的棋子。
她臉色微僵,手指瑟縮了一下。
“恕妾身愚鈍,世子妃這話,妾身不懂。”
葉飛鸞低眉淺笑,“其實本宮不是個特別有耐心的人,夫人若要繼續這么裝糊涂,就沒什么意思了。”
白夫人不傻,浸淫商賈之家那么多年,自有精明之處。
她沉吟片刻,道:“世子妃方才說,咱們做女人的艱難,既有如此感慨,又何苦為難小女呢?”
想來那日白氏跟著賀家兩位少夫人入王府卻被堵在門外吹了幾個時辰的冷風,事后心中不平,奈何賀家不給她做主,她怨恨惱怒給自己母親寫了信抱怨發泄。白夫人趕在王府撥款賑災之前救濟災民,多半就是想給姬束和葉飛鸞一個下馬威。誰料姬束不是個草包庸碌之輩,一出手就斬了白家依附的幾個知縣知州。葉飛鸞也不是個花瓶,治病救人得了民心。
白夫人后知后覺發現這兩人不好對付,又恐兩人對白家趕盡殺絕,賀家那邊…越是求助,失去的就越多。如今她多少在白家還有點實權,如果一味的依靠賀家,就真的是一顆沒有價值的廢棋了。
所以她才來試探虛實。
葉飛鸞面色無波,“可不是本宮要為難她,宮規祖制在,如何能僭越?令嬡若嫁得尋常人家,做得正頭娘子,自是無人可辱。然而當日她主母在前,焉有容身之地?否則當日夫人喪夫無子,也不會想著以正妻之名與賀家聯姻。若非被逼無奈走投無路,想來也不會退而求其次。”
她一番話戳進了白夫人心上。#@$&
是,如果她有兒子,就可名正言順的繼承家業。女兒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為人妾室,她也不必事事向賀家屈膝。賀家當年拿她與白家聯姻,暗中掌控財權,眼看她沒什么威脅了,便以賤妾之身折辱她的女兒。
這口氣,白夫人一直記著。
賀家若能善待她女兒便罷,卻平白讓她的女兒遭受冷落白眼,昔日的仇,便再次涌上心頭。
女子本弱,為母則強。
打從她沉不住氣主動找上門來開始,葉飛鸞就知道她和賀家并非完全一條心。%&(&
想想也是,白家縱然是商賈之身,可人家女兒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憑什么就要給人做妾?當日蘇氏想把女兒送給姬束做妾,圖的也是正妻之位。
尊卑之分,天壤之別。
誰愿意被人一輩子踩在頭頂上?
都是聰明人,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不必贅言。
白夫人看著眼前這個眉目不驚的女子,這么小的年紀,可就連她都看不出對方城府之深。還有姬束,一個藩王之子,在京城為人質兩年,卻深得帝心,甚至得了帝王賜婚,娶了個這么厲害的世子妃回來。
這能是簡單的角色?
碰上這么兩個人,賀家…怕是大廈將傾了。
她深吸一口氣,道:“世子妃想讓妾身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