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貪官橫行，橫征暴斂，已是常態。
    這代表什么？代表這個王朝已腐朽不堪。而上位者對此視而不見，仍舊只顧享樂。長久下去，王朝危矣。最關鍵的是，對比之下南境富庶，兵強馬壯，日漸繁盛。
    葉飛鸞越想越驚心。
    她現在終于明白姬束為何不希望齊王與武將世家聯姻角逐皇位了。
    這個燕王尚未冊封的未來世子，只怕野心遠不止一個南境，而是整個大昌萬里疆土。
    “令尊確實驍勇，可對本國子民揮下屠刀，想必還是頭一次。”
    姬束語氣竟有些許悵然。
    葉飛鸞神色微冷，“我不過只是深宅內眷，目之所及不過眼前一畝三分地，天下大事，與我無關。公子既知戰爭殘酷，來日承襲爵位，就該施以仁政，使百姓再無流離，荒野再無遺骸。”
    “姑娘此言有理。”姬束目光微亮，笑道：“那么姑娘可知，和平，是需要用戰爭來換的。”
    葉飛鸞當然知道。
    天下形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而無論是合是分，都是需要流血的。
    “我說了，這些與我無關。”
    “但與令尊令兄有關。”
    姬束一句話讓葉飛鸞失語，她久久不能言。穿越而來不過兩個月，雖已足夠了解并且應付周圍所有人，但對于這個王朝的了解，僅靠原身的記憶和所學，是遠遠不夠的。
    若是生在太平盛世，以她如今的身份，自是萬事不愁。可偏偏這是一個即將傾覆的王朝，而她的父兄剛好身為武將。一旦將來戰事爆發，披甲上陣無可避免。
    勝者為王，敗呢？
    結果可想而知。
    葉飛鸞沉思半晌，“看來公子幾度援手，圖的，是我葉家滿門將來能予以的回報，是嗎？”她嘴角扯出一抹譏嘲，“你怎能篤定，以我一人，能威脅我父兄為你所用？”
    話到此，已是再分明不過。
    姬束看著她，眸光難測，“我覺得，興許可以。”
    葉飛鸞嗤笑。
    “自信是好事，可自負，是會害人害己的。”
    姬束不怒不惱，微笑道：“世事無常，誰也無法明天會發生什么。就譬如姑娘數月前可以對齊王傾心相許，如今卻能翻臉絕情，心如止水。而今姑娘對我滿心防備，焉知他日會否全心信任？”
    “你想多了。”葉飛鸞倒沒生氣，“我說過，我只信自己。”
    她說完轉身就出了門，再不停留。
    姬束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神情有些許復雜。
    一個人的性格喜好和習慣都可以因自身經歷而改變，可自身氣度和所學，卻非朝夕之事。
    到底是她從前藏得太深，還是這其中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
    做戲要做全，葉飛鸞走的時候，掌柜的也將鎮店之寶雙手奉上。
    一套紅色翡翠首飾。
    紅翡極為難得，更何況還是一整套。沈氏出身富商大戶，嫁妝豐厚，葉飛鸞從不缺好東西，但看見這套首飾時，也不免眼前一亮。
    掌柜的說她與這紅翡有緣，送給她了，分文不取。
    這自然是姬束的意思。
    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天上不會掉餡餅，只會掉陷阱。所以葉飛鸞婉言謝絕，并毫不猶豫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