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如此慘烈的一幕,謝素華當即氣得眼眶發紅,再次揚鞭,想要抽死那個罪魁禍首。
葉飛鸞抓住她的手,“殺了他,事情只會更糟糕。”
謝素華怒目而視。
葉飛鸞示意她看馬車上的標志,“他是廣肅侯府世子。”
謝素華冷聲道:“那又如何?”
葉飛鸞道:“你剛進京,大約不知道。廣肅侯王家出身瑯琊望族。這一代廣肅侯曾以弱冠之齡中探花,尚明德大長公主,也就是當今圣上的姑母。膝下唯有一子,卻早喪,唯留幼子王檀。你若就這么殺了他,明德大長公主一狀告到宮里,輕則你一人給他償命,重則你謝家滿門陪葬。你的父兄,你出嫁的姐姐,以及年幼的弟弟妹妹,都逃不過。”
謝素華頓時色變。
王檀被她抽得倒在地上,嘴里還在罵罵咧咧,污言穢語實在難堪,謝素華不忿,“難道就這么放過他?那可是活生生一條人命!”
“當然不能。”葉飛鸞道:“你把他綁了,咱們進宮告御狀。”
一直沒說話的姬束聞言目光微動。
謝素華則是一愣,“告御狀?”
“對,把事情鬧大。”葉飛鸞面色平靜,“趁現在時辰還早,早朝未散,直接告到皇上跟前,當著滿朝文武。讓廣肅侯措手不及,陛下無法偏私。”
“可死的只是一個平民小兒,陛下豈會親審?就算咱們鬧得再大,陛下頂多也只會讓京兆府衙接管。一個世家子弟,一個平民百姓,沒人會給他們公道。”
在那些權貴眼中,賤民的命,卑如螻蟻,根本不值一提。莫說讓王檀以命相抵,他甚至連板子都不用挨。反倒是這對夫妻,十有八九會被滅口。
“那得看這狀怎么告。”
葉飛鸞蹲下來,對那對痛失愛子哀痛欲絕的夫妻說道:“如果你們想替他討回公道,就留著眼淚,到陛下跟前哭。我保證,會讓罪魁禍首以命相償。”
她語氣并不尖銳,卻擲地有聲,讓人莫名信服。
那婦人猛然抬頭,蒼白的臉滿是淚痕,凍得干裂的嘴唇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倒是她丈夫反應快,“當真?”
葉飛鸞道:“不過我得提醒你們,王家勢大,這一狀告到陛下跟前必定引起軒然大波,廣肅侯會極力偏袒他的孫子,屆時狀況百出,你們必須抱著必死的決心和堅定的信念,否則非但你們的兒子無法沉冤得雪,你們夫妻也會跟著喪命。”
那婦人目光充血,聲嘶力竭道:“只要能讓那畜生給我兒償命,我便是千刀萬剮也心甘情愿。”
她丈夫更是恨聲道:“王檀辱我女兒,害她死不瞑目,如今又虐殺我幼子。我們什么都沒有了,不過就是這一條命,如果能替我的孩子討回公道,刀山火海我夫妻二人也不懼。”
“好。”
葉飛鸞要的就是他們的拼死一搏。
謝素華已經將王檀和他的家丁全都捆綁了起來,王檀又驚又怒,一直咒罵個不停。
葉飛鸞懶得聽,她看向一直未出聲的姬束,“真巧,能在這里碰上姬公子。方才還未謝過姬公子救命之恩,失禮了。”
姬束優雅微笑,“舉手之勞,姑娘言重了。”
葉飛鸞又看他一眼,“今日之事,既然公子已置身其中,不若就再幫小女一個忙。”
姬束含笑點頭。
“但憑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