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書的確是想賣明德大長公主面子,調查的時候盡量敷衍了事,甚至想著逼陳良夫婦反口。但謝臨當天就去了刑部,只要開堂,他就在旁邊坐著,省得刑部言行逼供。
“謝將軍,此事陛下已下旨讓我刑部和大理寺受理,你在這里不太合適吧…”
謝臨冷聲道:“狀告王檀的是我女兒,她受了如此大的委屈現在連門都不敢出,我當然要替她討回公道。周大人放心,你自審你的案子,我絕不插手。案子結了,也了了一樁心愿。”
周尚書:“…”
你在這我還怎么審?
沒辦法,只能押后,就不信謝臨能天天來守著。
可他天真了,這次受害的可不止是謝家女兒,還有靜安侯府。
作為父親,葉見池和謝臨相當有默契,兩人每天輪流到刑部坐一圈兒。有時葉長稀和謝素華的哥哥謝濯也會過來走一趟,這兩人都在禁軍任職,卻三天兩頭怠慢本職工作。吏部那邊倒是上奏過,昌帝卻仿佛沒聽見似的,根本不管。
周尚書這才看懂上意,與王家為難的不是葉家和謝家,而是皇上。
若他還怠慢偏私,只怕自己這個刑部尚書也做到頭了。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王檀恃寵生嬌,桀驁紈绔。強搶民女乃是家常便飯,而且他還有些特殊癖好,這些年被他凌虐致死的女子十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更別說還有什么欺壓良民,霸占田莊等等,種種惡行簡直罄竹難書。
明德大長公主再是強橫,王家再是勢大,也無法把這些事兒給遮掩過去。
眼看著事情越鬧越大,明德大長公主終于慌了。在身邊人一再的勸說下,她只能紆尊去謝府道歉。誰知道剛進門,還沒和謝夫人說兩句話,丫鬟就慌慌張張闖進來,“不好了夫人,二姑娘聽說大長公主來了,驚懼之下橫梁自縊,現在還沒醒過來…”
謝夫人臉色大變,登時起身。
“快請大夫——”
起身就往外走,丟下明德大長公主在風中凌亂。她一口惡氣堵在胸口沒出發,誰料禍不單行。她前腳出了謝府,后腳謝素華畏懼明德大長公主威勢自縊的消息就傳了出去。
這下子不得了。
先有前廣肅侯金鑾殿逼葉飛鸞拔簪割喉,現在還躺在床上休養,結果沒兩天他老婆又出手了,把人家一個戰場上面無懼色的女將軍逼得要自縊的地步。
王家這是要上天么?
朝臣震驚了,百姓出離憤怒了。
尤其是那些受過王檀迫害的百姓,完全被激怒,紛紛跑去王家門前抱不平。
“王家不是人,這些年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兒,朝廷不管,都不拿咱們老百姓當回事兒。只有靜安侯府葉大姑娘和謝府二姑娘肯為咱們出頭喊冤,人家清清白白女兒家,卻被他們王家逼得一個血濺金鑾殿,一個自縊未遂。王家簡直欺人太甚,禽獸不如!”
“陳家父母放出來了,他們說了,當時王檀驅車街上橫沖直撞,害得葉大姑娘險些墜馬而亡,葉大姑娘當庭喊冤,卻被他祖父倒打一耙,逼得差點死在金鑾殿。”
“葉姑娘為替陳家鳴冤,跪了幾個時辰,出來的時候腿都要斷了,還是靜安侯抱著她出宮的,脖子上的傷也沒好,聽說流了好多血,到現在都沒好。”
“他們王家仗著是皇親,只手遮天無惡不作,坑害咱們老百姓還不夠,還要污人家姑娘的名節,簡直罪不可恕。”
“陳家三條人命,尸骨未寒,罪魁禍首卻還想逼死證人,咱們不能答應。”
“對,不答應,不能讓葉姑娘的血白流,不能讓征戰沙場的將士們寒心。”
“砸了王家牌匾!”
“砸了王家牌匾!”
“…”
百姓的力量是無窮,只要有人帶頭,所有人都會蜂擁而至。
一時間,爛菜葉子雞蛋棍棒一溜的全往廣肅伯府的門匾上招呼,家丁們出來阻攔,卻被砸個頭破血流。
民情民怨呈鼎沸之勢。
葉飛鸞躺在床上,悠閑的聽子佩講著這一切。
“姑娘,您怎么知道明德大長公主會先去找謝家?在金鑾殿割喉的是您,與廣肅伯爭辯的也是您,明德大長公主要為她孫子求情也該來找您才對。”
葉飛鸞曼聲道:“柿子當然是挑軟的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