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換作任何一個人聽來都算‘驚世駭俗’了，但謝素華是灑脫之人，又常在軍營戰場，本就不拘泥于小節，最厭煩繁文縟節，思想比較開明，對她說的一切很基本認可。
    “你看著挺溫柔嫻靜的，沒想到骨子里居然比我還‘叛逆’。”
    她上下打量葉飛鸞，如此評價。
    葉飛鸞瞥她一樣，“你不就是想說我表里不一么，用得著這么拐彎抹角。”
    謝素華忍俊不禁，又忙道：“絕對沒有，我這是夸你與眾不同。不過話說回來，我哥雖是武將，沒文人那么迂腐，但思想還是比較傳統，大概你不會喜歡。從這點來看，我感覺姬束更了解你。你看啊，上次在宮里，你出個那么古怪的題目，就他答上來了。他提的問題，也只有你回答得最令他滿意。還有上次王檀那事兒，他好像一眼就看穿你的目的了。”
    她說到這頓了頓，“你上次墜馬，傷了腳吧？我當時忙著收拾王檀，沒注意，他卻立即發現了。所以跟著你去了書齋，是怕你走路不便，擔心你摔倒吧？”
    葉飛鸞一怔。
    “看你這表情，好像現在才反應過來？”謝素華難得見她這般模樣，忍不住便帶了幾分戲謔之色，“這么看他這個人還挺細心的，是吧？”
    “伴君如伴虎，他一個藩王之子，入京不到兩年，卻深得皇上信任，心思何止細膩？”
    “你這叫偏見。”
    謝素華說完又納悶，“上次在皇宮我就奇怪，你好像對姬束有很大的敵意。”她湊過去，試探道：“在那之前，你跟他打過交道吧？”
    葉飛鸞一時沒吭聲。
    安華寺那事兒她哥知道，謝素華也不是多嘴的人，說與她聽也沒什么。但葉飛鸞突然想起一些事，姬束的刻意靠近、試探，甚至是某些曖昧的親昵之舉，都在這一刻，得到了答案。
    “飛鸞？”
    謝素華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回過神來。
    “什么？”
    謝素華怪異的看著她，“你想什么呢這么魂不守舍的？”
    葉飛鸞若無其事，說：“想你剛才說的話啊，你對他評價那么高，我都有點動心了。”
    謝素華一臉見了鬼的表情，“大白天的，別講鬼故事，怪滲人的。”
    “行，那以后我晚上講給你聽。”
    “…”
    半晌，謝素華唏噓一聲，表示甘拜下風。
    葉飛鸞笑了笑，眼神卻漸漸飄遠。
    有個護短的爹是挺好，但正因如此，她爹是絕不可能讓她走出內宅，出去闖蕩拼搏自己的事業的。興許離開京城，會有另一番天地也不一定？
    姬束未必是良人，卻有可能是一個很好的合作伙伴。
    她眸光閃動，心中某個念頭蠢蠢欲動。
    ……
    除夕很快就到了，雖然葉飛鸞平時討厭內宅里女人們的各種爭斗，但不得不說，過年還是人多才熱鬧。
    煙花炮竹，熱騰騰的餃子，以及姑娘孩子們歡快的笑聲，長輩們喜慶的笑容。
    這些都是她許久不曾體會過的紅塵喧囂。
    同樣的夜晚，宮中的除夕宮宴就顯得拘謹了許多。歌舞不斷，煙火不歇，可酒桌上規矩為先。縱然珍饈在前，也嘗不出幾分滋味。
    姬束坐在坐上首，一邊含笑與帝王敬酒，一邊漫不經心的欣賞歌舞。看似享受，又仿佛格格不入。
    宮闈之中，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其樂融融。有的，只是花團錦簇背后的步步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