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姬束的這個表妹,葉飛鸞從賀笑真口聽說過。她一進京,賀笑真就‘奉命’過來給她打預防針。
“我入燕府的時候,妹妹也才三歲,與她并不熟悉。直到她十歲那年,到燕王府住了段日子。整日里就喜歡跟在公子身后叫表哥,公子讀書習武,幾乎不怎么搭理她。后來我隨公子入京,她一直哭哭啼啼的不讓公子走。這次進京,是奉父親之命。她年紀小,但…”
說到這賀笑真自嘲一聲,“我九歲父親就已經開始謀算將來的世子妃之位,想來她自小也沒少受此教導,況且公子是她心之所屬。如今陛下賜婚,她自是不平,必以姑娘為敵。說是登門拜訪,怕是來探虛實的。”
“你家公子倒是周全,沒讓她住到府上,她沒法近水樓臺先得月,只能另辟蹊徑來找我了。”
要說那位賀將軍,也真是心大。
賀笑珠也才十四,從小嬌生慣養沒吃過苦,竟也舍得讓她千里迢迢奔波來京城。即便是住到姬府,同進同出日久生情,將來回上庸后姬束納她做側室,名聲也壞了。
為了燕王妃的寶座,賀家可真是不擇手段。
“您是陛下親封的郡主,她不敢對您不敬。不過她若受了委屈,怕是有損您清名。”
可不是嘛,人家一個小姑娘,大老遠來京城,好心好意來拜訪她這個未來‘表嫂’,可謂誠心。如果她加以刁難,賀笑珠哭哭啼啼的從侯府走出去,轉眼就會傳出她‘狹隘善妒不容人,刻薄陰毒氣量小’的流言來。
同時,還會揣測姬束和賀笑珠‘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而她‘半路截胡不知廉恥’。林林種種,絕對夠編出一本精彩絕倫的話本子來。
可人家光明正大的來拜訪,她又不能將人拒之門外。
小姑娘倒是挺聰明。
姬束那個王八蛋,惹出一堆爛桃花來,每次都來禍害她。
“你家公子,在上庸是不是挺受歡迎的?”
賀笑真一愣,看她的目光有些怪異。
葉飛鸞淡定道:“鑒于他的桃花債太多,我得有個心里準備,省得日后不知道就冒出來個瘋女人對我喊打喊殺,光是想想就夠嗆的。我認識的人中,也就你是上庸來的,只能問你了。”
賀笑真失笑。
“您還可以問公子的,公子一定會對您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葉飛鸞呵呵,“問他他肯定說沒有,保不準還覺得我吃醋,那不是白白讓他得意?”
賀笑真笑道:“姑娘放心,公子素來潔身自好,從未對任何女子假以辭色,就連身邊伺候的也都是上了年紀的姑姑或者是嬤嬤。縱有閨秀傾慕,也不過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罷了。”
也就是有唄。
葉飛鸞的關注點跟她不在一個層次上。
這個答案完全意料之中,姬束出身尊貴,又長了張禍國殃民的臉,還會裝,一副溫潤如玉氣若高華的模樣,沒一群粉絲簡直不科學。
以后真冊封了世子,桃花只會更多。
賀笑珠是走了親戚的捷徑,才敢堂而皇之的追到京城來,剩下的怕是都在上庸城翹首以盼。葉飛鸞幾乎可以想想,等賜婚的旨意傳到上庸,不定多少人在背后落淚詛咒,巴不得自己早死早超生。
前路漫漫,人生艱難吶。
賀笑真建議她明日出門躲一躲,不要見自己這個妹妹。葉飛鸞卻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再說這是我自己的家,憑什么我要躲著她?她來就來,自有我二嬸嬸招待。對了,祖母還病著。她既是來探訪的,總要去暢心院拜見。”
老太太可不是個好相與的,自打被燙傷后脾氣就更不好了,天天躺在床上養著。也就宮里來傳旨的時候,她才由下人攙扶著慢悠悠的來跪接,最討厭被人打擾。兒孫們來請安,人多了都還嫌煩。
她仍舊不待見葉飛鸞,可如今賜婚圣旨已下,葉飛鸞又多了個靠山,她得罪不起,肯定也不能讓葉飛鸞在外人那里受了委屈。要不然葉見池就敢讓他兒子不痛快。
所以翌日,賀笑珠登門之前,葉飛鸞便特意去了趟暢心院。
她許久都沒去給老太太請安了,老太太見到她還很有些詫異。
“怎么今日想起過來了?”
葉飛鸞親自給她換了藥,又喂她喝了粥,“今日府中將有客人拜訪,是從上庸來的,又是晚輩,會來給祖母請安。怕是要擾了祖母清靜,孫女特來請罪。”
老夫人到底活了一把年紀,聽出了些許貓膩。
“來找你的?”
葉飛鸞微笑,“祖母英明。”
“怪不得你今日這般殷勤。”
老夫人不痛不癢的刺了她一句,葉飛鸞也不生氣,又聽她道:“哪家的?”
“賀家。”葉飛鸞道:“燕王妃娘家侄女,上庸護城大將的嫡女,叫做賀笑珠。”
老夫人有些意外,“你倒是對人家的底細清楚得很。”
“陛下賜婚后,父親特意與我說了些燕王府的情況,孫女略有耳聞。昨日賀姑娘入京,下午就遞了拜帖。她是上庸來的貴客,第一次來府上拜見,咱們不能失了禮數。所以,勞煩祖母了。”
好好的大家閨秀,不好好的在自家金窩里呆著,非要千里迢迢跑到京城來,還要拜訪葉飛鸞這個準表嫂,藏的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知道了,你就在這呆著,讓你二嬸招待她就是了。她若有心來請安,我應付便是。若無心,傳出去也是她有失體統。”
“是。”
沒過多久,就有丫鬟來稟報,有貴客拜訪。
正是賀笑珠。
葉飛鸞就安安分分的在暢心院呆著,直到二夫人領著一個穿水紅褙子的小姑娘走了進來。
“上庸城賀氏笑珠,拜見老夫人,給老夫人請安。”
她屈膝一禮,聲音清軟,瞧著倒是端莊。
老夫人打量她兩眼,道:“賀姑娘遠來是客,不必客氣。”
“是。”
賀笑珠起身,目光又轉到葉飛鸞身上,愣了好一會兒才扯出一絲笑,“想必姐姐就是丹陽郡主了,果真是牡丹國色,叫人折服。妹妹這廂有禮了。”
諷刺她以色惑人?
嘖,小姑娘還是不太沉得住氣。
葉飛鸞面帶微笑,“我們都是平輩,賀姑娘不必拘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