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素華能有這個覺悟,其實并非因為她娘。她參軍數年,經常巡視郡縣,所見所聞可比葉飛鸞這個坐享富貴的千金豐富多了。去年北方叛亂,謝素華雖然參與了平亂,心中卻憤懣難平。春獵的時候,貴族們把奴隸當靶子取樂,謝素華沒忍住當場就在葉飛鸞低罵了一聲‘昏君’。
得虧這小姑奶奶還知道分寸,否則就憑這倆字,謝家就得抄家滅族。
朝中污穢,世家享樂,官場腐敗,民不聊生。
這所有的一切堆積在一起,再加上柳家被抄家的冤,柳氏抑郁而終的恨,足夠顛覆謝素華心里對這個王朝的忠誠。
民心向背,縱然高高在上如帝王,也會從那個位置上跌落成泥。
這是現實,也是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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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到了十月,葉飛鸞出閣在即,侯府上上下下都在為大婚忙碌。
滿墻滿院的雙喜,廊檐下的燈籠,紅綢…
葉飛鸞穿越至今一年,就參加過一次婚宴,看別人的覺得熱鬧,輪到自己,竟生出些恍惚和不舍來。
果然在一個地方待久了,總歸會有感情。
出嫁的頭一天,老夫人把她叫去了暢心院,滿屋子的人。二夫人三夫人,還有她爹,她哥為了送她出嫁還特意請了假,現在也在。
那些個弟弟妹妹們,也規規矩矩的坐著。
葉飛鸞屈膝行了禮,坐了下來,老夫人才道:“你是咱們府中這一輩中頭一個成婚的,連你哥哥都排在后面,這是陛下恩旨,咱們葉家的榮耀。”
通常這種場合,都要先來兩句開場白,葉飛鸞習慣了,端著一張恰到好處的笑臉,道:“是。”
老夫人又道:“此番聯姻,關乎朝廷和南境的關系,你切不可失了分寸體統,更不能恃寵而驕,惹事生禍亂。”
前面幾句還好,最后兩個詞讓葉見池微微蹙眉,插話道:“飛鸞素來穩重聰慧,母親大可放心。”
老夫人噎了噎。
女子出嫁,長輩們都會仔細叮囑告誡一番,她自問并未趁機刻意敲打刁難葉飛鸞,葉見池這就不高興了。
她看了眼這個繼子,到底沒說什么。
二夫人適時的出來打圓場,“你是咱們侯府嫡長女,又是陛下親封的郡主,身份尊貴。出嫁規程自然也和旁人不同,除了宮里賞賜的四個宮女和辛嬤嬤越嬤嬤要隨你一去去上庸以外,子矜和子佩是從小跟你一起長大的,也要作為陪嫁。其他的,你可還有用得合心意的人,可以再挑兩個。”
宮里派教儀嬤嬤來侯府的時候,皇后就賜了四個宮女兩個嬤嬤給葉飛鸞,明面上說是伺候,實際上就是監視。
畢竟她不是真的皇室女。
當然作為和親人選,也是有好處的。
比如宮里排的上號的娘娘們都各自給葉飛鸞添了嫁妝,宮里的東西,那是尋常富貴人家用錢都買不來的。她那幾個妹妹們都看花了眼,饒是見多識廣的老夫人,也忍不住露出驚嘆之色。再加上她娘給她準備的嫁妝,他爹從中公里給她抽的一份,以及姬束給的聘禮。
葉飛鸞盤算著,這要出了京城,自己差不多能算得上一方首富了吧。
只可惜,大部分都是不動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