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越劍在雪山之間停下,裴云舒往下看了眼黑洞,從儲物袋中拿出裝有清心丹的瓷瓶,“花月,你心中一旦有了邪念,便及時服用清心丹?!?br/>
花月訥訥:“我知道了。”
“冰天雪地下還能生出邪念,”清風公子沒忍住,嘲諷道,“沒有凍死的狐貍,只有不夠大的色心?!?br/>
裴云舒不由看了清風公子一眼,感嘆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清風公子瞧著不愛說話,但卻是句句戳人心窩。
待花月吃過清心丹,裴云舒便繼續朝下而去,轉眼就落在了黑洞之邊。
處在黑洞的邊上,寒意不似之前那般嚴重,他們終于覺到了幾分暖意。
閃著金光的大字橫在黑洞之旁,字字猙獰十足,神龍的龍字更是蜿蜒曲折,好像一頭正在盤旋休憩的龍,看得久了,便會覺得頭暈目眩,好像真有頭龍要從其中沖了出來。
裴云舒沉心靜氣,他移開目光,心中卻久久不能回神。
一旁的黑洞深不見底,百里戈扔下了一塊石頭,狐貍耳朵從頭上冒出,他細細聽著石頭落地的聲音,半晌,轉過頭對著裴云舒苦笑道:“我這狐貍耳若是想聽,能聽到方圓百里內的一朵花開的聲音,可這塊石頭落地的響聲,我卻是沒有聽見。”
裴云舒走進,朝著黑洞看去,洞口實在是黑,未知總會讓人升起恐懼,里面會有龍嗎?這洞口如此之大,龍便也是這么大嗎?
“還進去嗎?”他輕聲。
“那自然是要進的,”百里戈白銀盔甲落身,他握著武器,看向黑洞,蠢蠢欲動,“戈去過如此多的秘境,還從未進入龍的秘境?!保?XζéwéN.℃ōΜ
裴云舒笑了:“我也是這般想的?!?br/>
“一定要進嗎?”花月想到了剛剛腦中那畫面,心虛無比地問道,“我們若是進去了,又要白日做夢了怎么辦?!?br/>
“你之前還同我說過要堅守元陽,”裴云舒壓低聲音,“你見過如此多的的美人還能守住,一個秘境而已,只要你意念堅守住,對你應當不難。”
百里戈在一旁哈哈大笑,隨即嚴肅了面容,朝著清風公子看去:“我知你實力不止如此,神龍秘境內危機重重,望你莫要因小失大,眾人合力,才能安全出了秘境?!?br/>
清風公子剛要說話,百里戈便理所當然道:“不如立個心魔誓?”
“……”
清風公子眉心狠狠抽了好幾下,舉起了手,發了一個心魔誓。
待做足了準備,裴云舒握緊了青越劍,朝著黑洞一躍而下!
黑暗襲來,風聲從耳邊劃過,裴云舒一身靈力,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墜落,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一片黑暗之中,簡直讓人心驚膽戰。
“啊——”
花月驚呼一聲,便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生怕自己驚動了黑洞里的東西。
裴云舒在心中默默記著下墜時間,過了莫約半個時辰,他們才覺得身子陡然一輕,靈力可用了起來。
青越劍瞬息變大,飛在了主人腳底下,裴云舒手中燃起一道火光,照亮了周圍。
此處空無一物,泥墻上凹凸不平,有一處路從左側伸向遠方,遠方沉靜,不知有著什么。
裴云舒正了正神,從飛劍上下了地。
地面潮濕,濕泥黏在鞋面之上,裴云舒腳步輕輕,試探地走了兩下,沒有一絲異動。
緊繃的神經非但沒有就此消失,還隱隱更為擔憂了起來。裴云舒深吸一口氣,側頭看向其他人。
百里戈走到他的身側,深深看著前方道路,“云舒,你在我身后,我來打頭陣。”
裴云舒未曾與他相爭,默默站在了他的身后。花月順著裴云舒的身側爬到了他的懷中,“云舒美人,花月也能保護你。”
“還是讓我來保護你吧,”裴云舒好笑,他轉身看著清風公子道,神情認真,“若是你不想斷后,那便由我來。”
清風公子看他一眼,面無表情站在了身后。
一行人朝著前方走去,一路竟無事發生,秘境中靜得只有他們一起一伏的呼吸聲,不知過了多久,裴云舒忽而感覺到越來越熱。
汗意泌出,染濕了衣服,冬衣在此刻成了累贅,他們脫下來了厚衣服,再往里走時,卻還是覺得越來越熱。
黑發已經被汗浸濕,黏在了臉側,百里戈一身盔甲早已褪去,他大大咧咧,除了一身里衣在身,其余全都褪去。
裴云舒也實在是熱,他學著百里,也脫去了外衫,將衣服放在了儲物袋中,這一下,頓時輕松了不少。
這熱緩緩而來,從腳底而起,熱得讓人心浮氣躁,還有些懷念外頭的冰山雪地。
到了最后,百里戈已經脫去了上衣,裸著精壯的上半身,全身都是汗珠了。
他轉頭勸著兩個人,“是禮義廉恥重要,還是自己舒爽重要?戈看著你們一身衣衫也跟著覺得熱,跟戈一樣脫了多好,又沒有女子在此?!?br/>
花月道:“老祖,你讓云舒也跟你一樣脫了上衣,不穿衣服嗎?”
百里戈朝著裴云舒看去,裴云舒同他對視一眼,百里說的對,此處還講究什么規矩不規矩?這熱讓人心浮氣躁,既然熱了,那就該脫衣去熱。他下定決心,將手放在里衣系好的結上,正要拽開,他的手便被清風公子按住。
“你干什么,”清風公子眉頭深深皺起,“你當我們都是清心寡欲的君子,看你不穿衣服也不會起一絲半點的反應嗎?”
裴云舒愣住,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話中含義,“百里不也脫了?”
百里戈挑眉:“清風公子看著我難道也會起反應?”
清風公子眉間皺得更深,他手絲毫不放,嘴上也不客氣,“你此時倒是坦蕩,但若是裴云舒真的脫去了衣裳,你看他也當真心中坦坦蕩蕩?”
百里戈正要說一句當然如此,清風公子卻是拉著裴云舒肩部的衣服,用力一拽,裴云舒的肩頭連同脖頸,便徹徹底底地露了出來。
那一小部分的肩頭膚白如玉,圓潤光滑,裴云舒面色茫然,他的黑發垂落在肩頭,面色和唇卻是被熱氣蒸得紅潤。
百里戈轉過臉看著前方黝黑的道路,默不作聲了。
清風公子冷哼一聲,將裴云舒肩上的衣服拉上,“你同那小狐貍都是狐貍,狐貍有什么特性還需我說?”
“不看不就好。”百里戈。
清風公子:“若他身上沒了衣裳,你能忍住不看?”
百里戈想說能,但話到嘴邊卻是咳了一聲。
“便是你能忍住不看,”清風公子終于露出了幾分煩躁,“我在他身后,如何能不看?”
裴云舒不懂為何百里脫衣就無事,他一脫衣,好似就跟凡間酒池肉林的昏君一般,如同這衣裳一脫,為圖個涼快,就能國破家亡一般。
裴云舒嘆口氣,“那便不脫了,忍著便好。”
這話一出,百里戈面上露出些慚愧神色,“前方不知還有多熱……云舒,委屈你了?!?br/>
清風公子默不作聲從袖中又掏出一身衣裳,“雖不能脫衣,但你可將衣服換下,這也是一身龍綃?!?br/>
清風公子身上穿著的還是那身去引鮫人的紅色薄紗,他遞給裴云舒這一身,卻是黑色的龍綃。
裴云舒從他手中接過,只覺得觸手冰涼,比綢緞還要來得絲滑,手中輕輕滑過,好似從風上滑過一般,穿上必定比如今要清涼得多。
花月抓著裴云舒的衣裳,“云舒美人,我陪你去前方換衣。”
百里戈一巴掌打上了小狐孫的后腦勺,“你現在又不怕了?”
“就在此處換,我們給你罩起衣衫,”清風公子皺眉,“這一路雖無事,但不能掉以輕心?!?br/>
裴云舒面上一肅,點了點頭,便想直接換了,都是男子,還需遮什么遮,擋什么擋呢?
人人又不是鄒虞,妖妖又不是燭尤。
百里戈和清風公子卻不約而同地舉起衣衫,為他隔出一方隱秘空間。
里衣里面還有褻褲,這種時候,真不知他們講究什么,裴云舒無奈嘆了口氣,快快將衣衫換下。
龍綃就是龍綃,一上身,便覺得萬分涼快了起來,好似海水裹身,熱意頓時消了一半。難怪他同百里戈兩人熱得如此狼狽,清風公子卻只是額上泌汗。
衣服摩挲聲不斷響起,很快,裴云舒就從里面鉆了出來,他一身黑衣覆身,露出來的肌膚便有些刺眼的白了。裴云舒朝著舉著衣衫的兩人輕快一笑,“現在真的是舒爽許多?!?br/>
花月羨慕道:“狐貍也好熱?!?br/>
這卻是沒有辦法的,總不能將狐貍的毛給剃了。
裴云舒安撫地摸過花月的腦袋,抱著他,繼續往前走去。
“云舒美人這一身,倒是比燭尤大人褪下的蛟皮做出來的那身薄紗更好看,”狐貍道,“唉,燭尤大人跑哪兒去了,這可是龍族秘境,燭尤大人若是在此,我們必定會輕松許多。”
裴云舒搖搖頭,他捂上心口,不知多少次的喚了聲:“燭尤?”
一片安靜,無人應答。
因為不知前方何時會有危險,便不敢御劍橫沖直撞,只能提高戒心,警惕十足地慢慢在其中行走,他們不知走了多久,身上不覺疲憊,精神上卻精疲力盡。
中途停下休息了兩次,待稍稍用了水之后,便打起精神來,在這看不見盡頭的黑暗中繼續走著。
直到裴云舒也無法在心中數著過去了多久,走到腦中一片空白時,前方一陣狂風吹來,路的盡頭豁然開朗。
風口處狂風陣陣,他們迎著風走出了風口,就見眼前一方偌大空地。
荒涼十足,抬頭灰蒙蒙看不見頂,遠眺也看不到頭,但裴云舒幾人卻無心去計較這是何處。
他們震驚地站在空地之邊,臉上已做不出任何表情,心中涌起滔天的震撼。
這一方荒涼空地,上面竟全是一具具龐大的巨龍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