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大街上遇到的她,我看她這個樣子好像不太對勁,就把她先帶回來了。”楊小妮說著讓胡美麗在病房內的木凳上坐了下來,“顧孟生,我覺得我應該給她找個醫生來看看。”
“在這里看?”
顧孟生有點詫異。
這里可是他的病房,他一個大男人的。
在這里看,不合適吧?
“對啊,我覺得她情緒不太對頭,另外在外頭的時候,好像被人追,又好像是在躲避什么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是不能去大廳里頭的。”
去了,肯定會被那些人抓住的。
這么一說,顧孟生也覺得挺有道理的,“那我到門口去坐會兒,你去喊醫生來。”
縣醫院的女醫生很快聞訊趕來,就在顧孟生的病房里給胡美麗做檢查。
剛開始,胡美麗抗拒得不行。
看著醫生直發抖,直喊著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最后還是楊小妮上前拉著她的手,不停的安撫她,“胡美麗,你不要害怕,這是縣醫院的醫生,我們是來幫你的,我們都不是壞人。”
胡美麗這才又抬頭看著楊小妮。
突然,她眼淚一滾,撲進了楊小妮的懷里,邊哭邊道,“楊小妮,田小軍他不是人,他不是人啊。”
“你身上的傷,就是田小軍打的?”
楊小妮皺起了眉頭:她對打女人的男人,實在是沒有什么好感。
“我爸媽他們也偏心,他們都向著田小軍,他們親手把我推進了火坑啊……楊小妮,我活不下去了,我真的活不下去了。”隨著胡美麗的哭訴,楊小妮聽到了一個駭人聽聞的故事。
年前胡美麗因為年終獎的事情,跟丈夫田小軍吵了一架,當時是已經吵到了要離婚的地步。
胡美麗也因此年前就回了娘家。
可,田家人蠻橫不講理,在田小軍母親的挑唆下,胡美麗的男人田小軍帶著田家的幾個兄弟年前就趕到了胡家,剛開始嘴上還是說得很好聽,承認錯誤,讓胡家的父母放心。
做父母的,總歸是希望兒女們好的。
胡美麗的父母根本沒有想到他們的女婿是一個喪心病狂的人,就幫著女婿勸了自己的閨女回婆家去。
胡美麗也是善良。
在父母的勸說下和田小軍的連番保證下,她只能跟著男人回了家。
可,那個信誓旦旦的男人,卻在回家之后立馬就翻了臉,當天就打了她一頓不說,還把她給鎖了起來,也不給飯吃。
就連年三十的除夕夜,她都沒喝上一口水。
她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田家逃跑出去的,那個時候,她是下了決心要跟田小軍離婚的,可田家人根本不講道理,糾結了一群慶云縣城里鬼混的二流子,追著上了胡家逼迫胡美麗的父母交出女兒。
還揚言不交出女兒,就要砍死他們。
胡美麗的父母是真的被嚇到了。
只能哀求女兒跟著田小軍回去,再然后,胡美麗就再一次墮入了地獄。田小軍對她動輒就打,還用了強,甚至還縱容他的那一伙所謂的“兄弟”對胡美麗的輕薄。
胡美麗實在受不了。
幾乎每一天她都在想方設法的逃跑,今天已經是她今年的第五次逃跑了,也是唯一一次逃掉的。
醫院的女醫生在楊小妮的幫助下,替胡美麗做了全身檢查,期間一直緊緊的皺著眉頭。
胡美麗這些日子也是吃了苦頭。
在遇到楊小妮之后,終于放松下來,掛了鹽水之后很快就昏睡過去。
女醫生避開了胡美麗,找到楊小妮道,“楊同志,你的這位朋友情況很不好。”
“到底多嚴重?”
“她一直高燒,盡管我們已經用了藥了,但她始終高燒不退,全身上下布滿了肉眼可見的皮外傷,有的已經化膿,就算治好以后也絕對留疤,另外,她還有一些撕裂傷,以及不可言說的內傷,很可能會影響以后的生育問題。”
“什么!”
楊小妮震驚了。
她實在很難想象,這一個冬天胡美麗到底經歷了什么,才會影響她后續的生育問題。
再看胡美麗的時候,她的心頭就是陣陣的心疼。
此時的胡美麗雖然已經睡過去了,可即便是在夢里,她也睡得極不安穩,不僅額頭上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嘴里還不停的哼唧著,“不要,不要過來,痛,我好痛……”
“胡美麗,沒事了,沒事了,以后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楊小妮握著她的手,輕松安穩著。
也許是聽到了楊小妮的安慰;
又或許,是掛瓶藥水里的鎮定劑起了作用。
胡美麗總算又安定下來,沉沉的睡了過去。
女醫生看著也直嘆氣,“到底是什么樣的深仇大恨,才能對一個女同志下這樣的狠手啊,我看這種人,就該被抓起來,送到拘留所去改造!”
楊小妮也覺得,就該把那個賤男人給抓起來。
想著,她問道,“王大夫,如果造成這些傷的人是她男人,你說公安局會管么?”
“自己男人?”
女醫生震驚的同時,眼中閃過無奈,“我看懸,人家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事兒要真的是她男人做的,那她的命也太苦了,多年輕的一個姑娘啊,這輩子再也不能生育了。”
雖說現在提倡新時代,新思想;
也時常喊著口號:婦女能頂半邊天。
可,在現實生活之中,對女性的惡意還是很大的,一個女人如果不能生孩子,那在農村是要被看不起的。Xιèωèи.CoM
胡美麗也覺得,她的命真的太苦了。
明明十九歲以前,她也是一個快樂,活潑的小姑娘啊,怎么嫁了一回人,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她就想不通了,明明在結婚以前,是一個很好的人;
怎么在結婚以后就變得這么瘋狂,變得她都要不認識了呢!
胡美麗被留在了縣醫院,因為有楊小妮的特別關照,醫院在二樓給她留了單獨的病房。
田小軍那邊的人的確是來攆人了。
在縣醫院附近轉悠了好幾圈,愣是沒有找到人,最后才又到別的地方去找了:他們是做夢也沒有想到,胡美麗就在他們頭頂的二樓病房里躺著。
在醫院里又住了兩天,孟生這邊也問過醫生了,可以出院,回家養著就行。
楊小妮去給顧孟生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正好碰到田家人又來找人,領頭的一個正是胡美麗的男人田小軍。
田小軍與楊小妮一打照面,表情就不對起來:就是這個女人。
不止騙了他媳婦兒的錢,還唆使胡美麗跟他鬧離婚,這個仇,他能就這么算了?
當即,田小軍就攔住了楊小妮的去路,“楊小妮,你怎么在這里?”
“我在哪里,輪得到你管?”
楊小妮皺眉,不悅的瞪著他,“你算那根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