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乙被他臉上的急切逗笑了,“真的嗎?可是你之前沒有遇到我時不也過得很好嗎?”</br> 杜云瀾臉色一僵,“那不一樣,那怎么能一樣呢?有些人可以一輩子都不出現,可有些人哪怕就出現一次那也是值得記住一輩子的。”</br> 這下換沐乙愣住了,回想往昔不知道誰會記得住她。</br> “我知道的。”</br> “那后來呢?后來他們看開了供你讀書了嗎?”</br> 沐乙搖搖頭,“才沒有那么好呢,我上學的錢全是靠著自己的獎學金賺來的,要不然就是我去兼職賺來的,他們從初中畢業就不想讓我讀了。”</br> “他們怎么能這樣?!太過分了吧!”</br> 杜云瀾氣得不行,和那張俊秀的臉一點兒也不搭邊。</br> “所以現在我及時醒悟了,我覺得自己對他們這么好著實沒必要。他們沒把我當家人,甚至沒當人,我又何必上趕著找不痛快。”</br> 這話剛說完手機便再次響了起來,沐乙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后便毫不猶豫的掛斷了。</br> 誰的孩子誰上心,嚴立頃又不是她肚子里跑出來的,又是養不親的白眼狼,她要是再幫那就是腦子有坑。</br> 杜云瀾見她很是果決便沒再多勸,兩人吃完飯后便開車回了家。</br> 剛洗完澡出來便聽到門口有人敲門,沐乙從貓眼里看了一下,正是嚴父嚴母以及嚴立頃。</br> 這么晚了來找她也是夠奇葩的。</br> “還不快點兒開門!別以為老娘不知道你在里面。”</br> 嚴母潑婦般的聲音傳來,以往她能這樣拿捏原主,不過是仗著原主害怕打擾鄰居而已,可是現在……</br> 沐乙想都沒想就給保安室打去了電話,“我門口有幾個不認識的人,為首的那個女人好像精神有點兒問題,你們快把人送派出所去。”</br> 沒過幾分鐘嚴父嚴母便被保安拖走了,至于嚴立頃則是因為跑的夠快沒被抓到。</br> 等保安走后他又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許是吸取了嚴母的教訓,這次他倒是沒有大呼小叫,而是一直按門鈴。</br> 猶豫了片刻后沐乙便開了門,不過她并沒讓嚴立頃進來,而是將人攔在了門口。</br> “找我有事?”</br> 嚴立頃聞言有些錯愕,不耐煩的看向她,“你吃錯藥了吧?剛剛爸媽被保安帶走了,你趕緊打電話讓他們放人。”</br> 說完便準備進門,那樣子不像十六七的人,倒是像個六七十的大爺。</br> “我為什么要打電話?那不也是你爸媽嗎?”</br> 嚴立頃臉色漲紅,“我又不是這里的住戶,我打電話他們能放?”</br> “那我也沒辦法啊,我都不知道你們做了什么,萬一又是打了別人或者偷了別人東西,我這不是助紂為虐嗎?”</br> 嚴立頃哪里管她這些,一臉的無賴樣。</br> “他們是你爸媽,就算做了不好的事你不也應該計較。”</br> “所以這就是你惹是生非的理由?你是不是覺得我身為你姐就應該一直得給你兜底?”</br> 嚴立頃不耐的瞥了她一眼,“不然呢?快點兒讓開,我還沒吃飯呢,你去給我做個吃的或者下樓去打包外賣都行。”</br> 沐乙聞言嘴角多了抹嘲弄,“你爸媽都進局子了,你怎么還吃的下啊?”</br> “局子?什么局子?他們不是被保安帶走了嗎?”</br>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對于你們這種鬼鬼祟祟跑到別人小區鬧事的人,一向都是直接送公安局的。”</br> 她神情不像說謊,嚴立頃想了一下后便走了,畢竟說到底他能拿捏原主還得靠他爸媽,這樣的靠山他是不可能丟的。</br> 嚴立頃走后沐乙便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這一覺睡得很沉,等醒來時已經是上午11點左右了,手機上顯示了幾個未接來電,全是嚴立頃打來的。</br> 猶豫了片刻后沐乙便換了衣服出門,公安局前嚴立頃正蹲在一個花壇旁邊,身旁還站著一個模樣年輕的警官。</br> “這是發生了什么事?”</br> 沐乙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那警官神情激動,“你是他的親屬嗎?姐姐對嗎?”</br> 沐乙很是痛苦的點了下頭,方才已經決定了一個更好玩的方案,她是萬分害怕自己的疏遠會讓嚴立頃頭上的主角光環提前顯現,還不如把他徹底養廢捧殺來得更好。</br> “怎么了嗎?”</br> “他在警局鬧事呢,年紀不大脾氣倒是不下。”</br> 他看著著實有些生氣,對于嚴立頃這種又不能打又勸不了的,他們那是一個頭兩個大。</br> “真抱歉,昨晚我有事。”</br> 沐乙不好意思的賠了不是,她長得好看又十分的明禮,倒是把那警官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了。</br> “沒事,你爸媽還在里面,簽個字吧,簽個字就能出來了。”</br> 他有些想不明白,怎么這一家人生的出這樣的女兒來呢?</br> “好的好的。”</br> 沐乙跟著他去了里面簽字,等出來時身后跟著的兩個鵪鶉突然滿血復活,指著她鼻子就開罵。</br> “你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我們被關了嗎?一晚上怎么給你打電話都不接是吧?故意的?你看我怎么教訓你!”</br> 嚴母說著就要動手,被沐乙一個眼神嚇住了。</br> “你敢動手試試,是不是覺得局子還不錯,所以又想進去了?”</br> 嚴母臉色變了變,努了努嘴沒出聲。</br> 嚴父倒是不怕,不能動手還不能罵嗎?</br> “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弟弟在學校被人欺負了你不管,我們被保安弄到公安局你也不管,你是白眼狼對嗎?當初就該把你淹死在河里,省的生下來染了一生的晦氣。”</br> 他聲音很大,來往辦事的人都忍不住朝他們看過來,嚴父還十分驕傲的挺了挺胸膛,覺得自己很是了不得。</br> “晦氣?既然這么晦氣那我的錢我的房你們應該都很嫌棄吧?不如搬出來好了。”</br> 一句話便讓嚴父臉上青紅交加,“你是長大了,翅膀硬了敢這樣和我說話了是吧?”</br> 沐乙都難得理他,轉身便上了車,在他們叫罵的間隙油門一踩哪里還有半個人影。</br> 看到她頭也不回的走了后嚴立頃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方才還指著沐乙鼻子罵的兩人此刻被罵的像個孫子一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