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畫杏進主院的第一天。
安慶公主府被桂蘭打理得猶如鐵通一般,不僅任何消息都無法輕易流出府外,就連他們這些不在主院伺候的下人,都很難獲得主院那邊有關公主殿下的動向。
所以畫杏初到主院,沒有絲毫可借鑒的經驗,又不敢胡亂同主院的其他下人打聽公主殿下的喜好,只能多聽多看,免得犯什么忌諱。
日曬三竿,主院內仍是靜悄悄一片,畫杏跟著旁人一塊在廊下束竹簾,不敢說話怕吵著屋里還在歇息的公主殿下,就連動作也是小心翼翼,不曾弄出絲毫響動。
待將竹簾束好,別處也都打掃歸置完畢,畫杏和另一個叫丹袖的被留下,等待殿下醒來,伺候殿下洗漱梳妝。
畫杏一想到待會要近身伺候府里的主子——傳聞中的安慶公主,心里就緊張得厲害。
因為太過緊張,她甚至沒發現丹袖時不時就會看向她頭上戴著的米珠流蘇絹花,臉上滿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畫杏下腹緊漲,她忍了又忍,最后實在忍不住,便同丹袖說了聲,起身去茅廁。
從茅廁回來,她經過晨光斜照的長廊,在長廊上看到了一只黑漆漆的貓。
那貓長身長腿,尾巴揚得高高的,聽見動靜還敏銳地回了下頭,分明是只貓,竟讓畫杏覺出了點青年男子才會有的俊秀感。
那貓她知道,是殿下養的,平日里總跟在殿下身邊,殿下不在府中的時候,它就會窩在主院里不出去。
畫杏停下腳步,頭上的米珠流蘇相互碰撞出輕輕的聲響。
她不敢靠近黑貓,怕被黑貓抓咬,又怕自己粗手粗腳傷了貓,可那貓卻朝她走了過來。她下意識后退半步,黑貓看見她后退,反而加快腳步,一個蹦跳就扯著她的裙擺爬上腰際,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勢躍上她的肩膀,叼走她頭上那朵流蘇絹花,蹬腿就跑。
黑貓動作太快,畫杏愣是等貓跑了才反應過來,她怕貓吞了絹花出事,連忙提著裙擺追了上去。
黑貓身手矯健速度飛快,若不是它自己停下,畫杏未必能追上它。
畫杏停下腳步,扶著墻一邊氣喘吁吁,一邊看黑貓叼著絹花,優雅地邁進了墻根下專門為它安置的帶頂棚的小窩。
畫杏走近蹲下,就見小窩里堆得全是帶流蘇的頭花,步搖和鬢簪,這才明白黑貓并非一時頑皮,而是本身就特別喜愛有流蘇的發飾。
畫杏伸手想要將自己的絹花拿回來,黑貓轉身朝她哈氣,嚇得她連忙縮回了自己的手。
頭花拿不回來也沒辦法,畫杏只能記住下回來主院不要再戴有流蘇的發飾,免得又被這只霸王貓給奪了去。
畫杏站起身,理了理裙擺準備離開。
話說,這是哪來著?
畫杏看了看周圍,就看見一棵樹,一堵墻……
看清那堵墻的模樣,畫杏的頭皮瞬間就炸了。
因為那堵墻上用水泥糊著許多尖銳的碎瓷片,若她沒記錯,整座公主府,就只有一堵墻上糊了碎瓷片,那就是主院主屋窗戶旁那堵朝著聞府的墻。樂文小說網
也就是說……
畫杏僵著脖子,看向那扇微微敞著的窗戶,猝不及防對上一雙淡淡的眼。
畫杏悚然一驚,不是因為她看見了屋子里的安慶公主,而是因為她看見了根本不應該出現在公主府的風火軍元帥——聞鷲。
外頭的人都說,安慶公主與聞大元帥關系不和,畫杏等在公主府當差的下人雖然不敢議論,卻也和外頭的人一樣,以為自家與聞府應當是水火不容的局面。
可如今,那位據說與公主殿下積怨頗深的風火軍元帥不僅出現在安慶公主的閨房里,還只穿了一條褲子,上身暴露在空氣中,漂亮的肌肉與丑陋猙獰的疤痕為這具結實的身軀增添了令人無法言喻的魅力。
然而畫杏不敢欣賞,也沒有心思欣賞這份足以令人血脈噴張的魅力,她的雙腿像是被灌了鉛,動彈不得,微啟的嘴唇更是輕輕顫抖著,想要發出驚恐的聲音。
就在這時,聞帥抬起了一只手,豎起的食指比在唇邊,示意她噤聲。
對、對對對,這事兒不能聲張。
徹底懵掉的畫杏飛快捂住了自己的嘴,接著屋內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有誰隔著柔軟的褥子錘了捶床板。
悶響聲嚇得畫杏渾身一顫,聞鷲倒是淡定,他放下手,從桌上拿起茶壺,倒了杯茶水。
那壺茶畫杏知道,是今早桂蘭嬤嬤親自煮了端進去的,最近天氣炎熱,茶水如今應該還溫著。
聞鷲倒好水,先給自己喝了一杯,接著又倒了一杯,端著茶水朝里間走去。
窗戶開得不大,聞鷲從桌邊走開后畫杏就看不到他了,只能聽見一些細微的聲音陸續傳來,怎么聽都不像是正常喝水的動靜。
一時間,畫杏想了很多,甚至猜測聞帥是不是被公主殿下逼急氣瘋,大半夜翻.墻過來,強迫了殿下。
然后畫杏就聽見屋里傳來一句含糊的抱怨:“你在磨蹭什么呢……”
好像……不是強迫。
隨后便有什么東西從屋子里頭敲到了窗戶上,將微啟的窗戶徹底合上,也驚醒了盯著窗戶往屋里看的畫杏。
畫杏猛然回神,先前被嚇到發白的臉色開始漲紅,畢竟還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她連忙低頭,發現那只黑貓不知何時從藏滿了流蘇發飾的窩里出來,正靜悄悄地坐在她腳邊,仰著腦袋看著她。
她生怕黑貓又要從她身上奪什么東西,邁動腳步,繞過黑貓跑走了。
她一路跑回去,正想著該怎么同丹袖解釋自己如今這幅狂奔過的模樣,就聽見丹袖問她:“遇著殿下的貓了?”
畫杏一臉錯愕地看向丹袖,丹袖卻在看畫杏的頭頂,解釋道:“殿下那貓就是喜歡搶帶有墜子的發飾,習慣就好。”
畫杏愣愣地:“那你怎么……”
“怎么不早告訴你?”丹袖無奈道:“無論告不告訴你,你都得被搶一回,那貓霸道的很,你不給它搶一次,它就不把你當這院里的人,處處阻礙你干活,你擦個桌子它都能把桌上的杯子花瓶給你掀咯。”
說著她又從袖中拿出一支小玉簪,簪到了畫杏原本戴絹花的地方:“這樣就好啦,你那頭花定是拿不回來了,幸好桂蘭嬤嬤早便吩咐我準備了這個,你且收著,就當是殿下賞賜即可。”
這玉簪可比畫杏的頭花要值錢多了。
可畫杏還是欲哭無淚:“那你也該說的,你要說了,我就不會追著它跑,我不追著它跑,我就不會、不會……”
畫杏慌得跺腳,全然不知道該怎么說好。
丹袖轉了轉眼珠子,又問:“撞見聞帥了。”
畫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你知道?”
丹袖用食指撓了撓臉頰,有些不太好意思道:“你待久了就知道,這事兒在主院根本不是秘密,只要別跟任何人說就行。”
畫杏愣愣地點了點頭。
丹袖接著問:“你回來的時候,聞帥走沒?”
畫杏又愣愣地搖了搖頭。
丹袖眼神飄忽:“那他們……就是那什么……”
畫杏神奇地領悟了丹袖的意思,同樣支支吾吾道:“昂……嗯。”
丹袖點頭:“行,你待這,我叫廚房遲些準備早飯,免得涼了又熱,味道不好。”
……
天氣炎熱,聞鷲下床把方才關上的窗戶重新打開,好透透氣。
開完窗戶,聞鷲回到床邊,掀起輕紗床帳。
床上,李余背對著聞鷲側躺在一片狼藉中,因為實在太熱,薄被只堪堪蓋住身前,橫過腰際,露出滿是痕跡的后背,隨便一抹都是汗。
聞鷲很早就發現了,李余在床上和在床下,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反應和態度。
別看她總是拒絕聞鷲,其實她在床上非常放得開,特別是被弄迷糊的時候,說出口的話,做出來的舉動都會比聞鷲哄她說的做的還要放肆大膽,聞鷲在李余身上把持不住,很大程度上都是李余自己的鍋。
可一旦穿上衣服,或者遭遇賢者時間,李余的羞恥心就會變得非常重,哪怕是回想自己動情時對聞鷲露出的表情,都會臊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所以聞鷲一直沒告訴李余,她先前每晚到自己那過夜,以及這兩天自己到她這過夜的事情,桂蘭嬤嬤早就知道了。
就怕李余惱羞成怒,再不讓自己過來找她。
且這般偷偷摸摸也挺有意思的,特別是這兩天早上,桂蘭進來送水的時候李余其實都醒著,又心虛又緊張,軟軟的小身子崩得緊緊的,輕輕欺負幾下,明明整個人都在顫,卻還咬著牙瞪他,兇得人心都化了。
聞鷲在床邊坐下,聽見李余啞著嗓子警告他:“你下回悠著點,別在床上把我整中暑了,我丟不起這個人。”
聞鷲考慮了一下,認真提議:“要不下回在窗戶邊試試?總比在床上涼快。”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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