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箴知道炎帝是在袒護太子,怒道:“禁足?太子侮辱老師,毆打朝廷官員,目無王法,禮法,陛下就僅僅罰了禁足?”</br> 炎帝臉色也有些難看起來,看不得朕的兒子優秀是吧?</br> 他的聲音有些冷冽起來,道:“毆打官員,是因為司農寺少卿在東宮出言不遜。</br> “至于崔士忠,他和太子乃是堂堂正正地經過朝堂辯禮的,他自己輸給了太子,怎么就成太子侮辱他了?</br> “難不成,我大炎不需要理,只需要禮嗎?”</br> 孔明箴聞言不由有些懵了,以前的奏對,炎帝都是笑呵呵地和他交談,像現在這種疾言厲色還是第一次見。</br> 但為了自己的利益,孔明箴也沒有絲毫的退讓,同樣怒道:“尊師重長,這已經成了千年的傳承,陛下認為這錯了嗎?”</br> “尊師重長,這是文明,是傳承,沒有錯!”</br> 炎帝是尊重孔明箴,但此時氣也上來了,道:“但傳承不能腐朽,一昧的讓傳承再傳承,把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不做任何改變,原封不動地再傳下去。</br> “這就不叫傳承了……這叫愚蠢。”</br> 孔明箴氣得撫著胸口退了好幾步,指著炎帝道:“陛下此言謬也,若沒有這些傳承,我大炎能有今日的富強?”</br> 跟著孔明箴而來的,都是孔明箴一系的人,這時也一個個附和起來。</br> “陛下,太師所言極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豈能胡亂更改?”</br> “不錯,自文明起初,到如今已有千萬年,正因為有這些傳承,人才活成人,而不是野獸。”</br> “就是,若不是有千年文化傳承,我大炎豈會被稱之為君子之國?”</br> “……”</br> 炎帝下意識地揉了揉眉心,他沒有時間和心思去和這些老學究做什么辯駁,大炎為什么才短短兩百年的國幀,就由強盛走向了衰敗。</br> 就是因為有這些老學究的想法的人,太多了。</br> 導致整個大炎,看上去暮氣沉沉的,沒有一點生氣。</br> 他布局了二十年,就是要徹底的打破大炎以往的所有拮抗,讓垂垂老矣的大炎再度煥發生機。</br> “夠了,朕忙著處理北境戰事,沒時間和你們吵。”</br> 炎帝想到了梁休那張厲嘴,果斷地甩鍋:“太子過段時間會進入國子監,他會全權代表朕,你們有什么問題,可以直接找辯駁。”</br> 眾人聞言都愣住了,他們來就是為了說服炎帝,不讓太子進國子監,免得讓平衡的國子監雞飛狗跳。</br> 但長篇大論了半天沒扯到正題,卻是炎帝直接點明了,言外之意就是太子進國子監已經成定局。</br> 既然事情都擺到了明面上,多余的鋪墊也就沒有必要了,孔明箴跪了下來,直接叩拜道:“太子狂浪,不尊禮教,不敬師長,老臣不同意太子進入國子監。”</br> 幾位大臣也跪道:“陛下明鑒,臣等也不同意太子殿下進入國子監。”</br> 炎帝嘴角冷冷一笑,背著雙手在大殿踱步,目光冷冷地盯著眾人,道:“太子救了南城十幾萬百姓,讓京都民心盡歸。</br> “接著又給國庫弄來了數千萬兩銀子,讓大炎有錢去剿匪、打戰、治理洪災、旱災……</br> “如此功勞,你們卻告訴朕,他沒有資格進國子監?”</br> 孔明箴絲毫不退,道:“臣不否認太子殿下的能力,但能力,并不代表素養。</br> “短短幾日,太子做出了多少出格的事情?毆打官員,辱罵師長,坑騙商賈,如今,還花言巧語拐騙了國子監、以及各個州縣進京準備參與科考的學子,到南山去做什么領隊。m.</br> “簡直就是有辱斯文。</br> “現在,大軍開拔在即,又拿籌集糧草之事當兒戲,整日游手好閑,陛下讓他進國子監,難以服眾。”</br> 炎帝頓時暴怒,雙手倏地緊攥成拳,拳上青筋直跳。</br> 呵呵,為了不讓太子進國子監,你們這群老匹夫,還真是連臉都不要了啊!</br> 國子監是國家利器,是為大炎培養人才、輸送人才的圣地,不是你們用來拉幫結派,結黨營私地方。</br> 現在和這群鐵了心的老學究講理是不可能了,炎帝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底的怒火,道:“這么說,你們都以為……太子在拿為大軍籌集糧秣的事,當成兒戲是吧!”</br> 如今連京都都在缺糧,供應京都百姓都勉強,想要籌集到大軍出征所需的糧食,無異于癡人說夢。</br> 孔明箴知道炎帝的意思,就篤定道:“是,倘若太子殿下真能為大軍出征,籌集到足夠的糧秣,老臣絕不再阻擋他進入國子監。”</br> 說完,老頭子又在心底加了一句,不阻止不代表不為難,想要進入國子監還需要考核,到時候用大炎最難的幾道大題考他,一樣淘汰。</br> 想要進國子監,做夢。</br> “行,那就按大學士所言。”</br> 炎帝點點頭,道:“大軍明日開拔,如果到今日黃昏,太子依舊沒有消息傳來,朕絕不再提讓太子進國子監之事。”</br> 眾人聞言,頓時一陣暗喜。</br> ……</br> 天下第一樓。</br> 上官海棠的小院里,梁休望著竹口中一滴滴清澈的蒸餾酒滴滿了酒壇,才將酒壇抱了起來,輕輕地抿了一口……</br> 酒香,頃刻間在口中肆虐,久違的感覺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br> “特媽的,這才是酒啊!”</br> 梁休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酒漬,雖然蒸餾設備簡陋,但這酒精度應該能達到七八十了,簡直比二鍋頭還猛。</br> 剛喝一口,他就渾身燥熱,胸口的傷口都在隱隱發癢……</br> 單憑這一壺酒,梁休覺得別說一個李鳳生,就算是十個李鳳生也得收了。</br> 見到劉安看著自己手中的酒在咽口水,梁休沒好氣地道:“你能有點出息不?不就是酒嗎?回到東宮咱們自己弄。</br> “現在,先把作案工具給消了。”</br> 蒸餾酒的現在可是秘方,代表著白花花的銀子,梁休可不想上官海棠回到廚房,尋到蛛絲馬跡自己搗鼓出來。</br> 結果他話才出口,劉安直接轉過身三拳兩腳,然后灶臺上蒸餾設備直接被砸成了面面,就連碩大的鐵鍋,也被砸出了兩大坑。</br> 梁休:“……”</br> 他當時臉就黑了,我特媽是不想讓上官海棠知道蒸餾方法,但沒讓你干得這么明顯啊?</br> 你這么簡單粗暴干嘛,對待女孩子要溫柔一點懂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