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們憤怒于女子破壞了月顏族更古不變的鐵則!玷污了他們高貴的血統(tǒng)!紛紛叫囂著要按族規(guī)處置她。
“那孩子不能留!”
族長在知道自己的女兒鑄下大錯后,惱怒的咆哮著。他殘忍的在長老會議上,逼著自己的女兒喝下墮胎的湯藥。卻不想女兒在激烈的掙扎中竟觸動胎氣,提前將孩子生了下來……
他看到女兒慘白著掛滿淚痕的臉,虛弱的懷抱著剛剛出生,還在不停哭喊的的嬰兒,跪在他們面前狼狽而又凄慘的央求著大家:至少留下她的孩子,因為孩子是無辜的。
女兒狼狽而又凄慘的樣子,讓族長的心像是要被揉碎。他終究是她的父親,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女兒接受族規(guī)的懲罰,悲慘的死去!
最后,族長為了給族人們一個交代,他不得不將自己的女兒關(guān)進暗無天日的地牢。而那玷污了月顏族血統(tǒng)的孩子,則被他貼上了奴隸的標(biāo)簽,狠心的丟棄在了狼窩里!他要讓他替他的父親償還自己女兒所受的苦難,受盡被野獸撕咬的痛苦,然后自生自滅!
可那孩子竟未招來野狼的撕咬,反而被野狼哺育長大……
這場風(fēng)波后,月顏族又過了10年安心平靜的日子。
10年時間,讓那被關(guān)在地牢中的堅強女子的精神幾近崩潰,脆弱得如琉璃杯盞般易碎……
10年時間,讓那個被丟棄在狼窩中的的嬰孩長成了一個滿頭灰發(fā)的男孩。但他血統(tǒng)不純,較之普通的月顏族孩子丑陋了許多。他從有記憶起就因為血統(tǒng)和丑陋的外貌受盡他人的欺凌!
男孩沒有父母,沒有朋友,沒有兄弟。沒有人給他取名字,整個世界好像除了欺負(fù)他的惡人,就是嘲笑他的壞人。
他在族人們的冷嘲熱諷和欺辱中學(xué)會了冷漠和疏離,可這樣卻反而加深了族人們對他的厭惡和欺凌!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為什么大家都那么厭棄自己?難道只是因為那不受自己控制的血統(tǒng)和樣貌?或者是自己奴隸的身份?又或者是因為自己是被父母遺棄,沒有爹娘疼愛的孩子?
如果有可能,他多希望自己也能得到父母的疼愛啊!
不,得到疼愛也許太過奢侈,他只要知道自己的父母長什么樣子就好,哪怕是遠(yuǎn)遠(yuǎn)的看上一眼……
或許是男孩的悲慘境遇得到了上天的垂憐。在男孩12歲那年,他偶然間聽人提起自己的母親就是族中藥師的夫人。他興沖沖的偷偷跑去,想遠(yuǎn)遠(yuǎn)的看看自己的媽媽。如果幸運,媽媽或許還能認(rèn)出自己,然后和自己相認(rèn)?!
藥師小院的籬笆墻上纏滿了翠綠的植物,開滿了各色的花朵,院子里傳來的孩童的嬉鬧聲、一個男人的說話聲和一個女人的歡笑聲……
那女人的聲音優(yōu)美,溫柔,就像潺潺的溪流,那么悅耳,那么動聽!讓他癡迷,讓他沉醉!
他好奇而又緊張的想透過籬笆墻的縫隙偷偷向里張望,但葉子太密了,瘦小的他根本看不到。于是,他開始沿著籬笆墻摸索,尋找,希望找到一個大一點兒的縫兒,讓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
直到他來到院門外,透過門的縫隙,他的看到一個美到讓人窒息的女子優(yōu)雅的蹲在院子中間,正陪著一個五六歲和一個只有一歲多,綠色頭發(fā)剛剛學(xué)會走路的的孩子嬉笑……
“末傾,牽好弟弟的手。末夜,來,到媽媽這兒來。”女人微笑著,拍擊著纖長白皙的手掌,逗弄著那個綠色頭發(fā)的幼兒。柔美的臉上帶著幸福,陽光灑在她臉上,似乎形成了一圈金色的光暈。
那綠發(fā)的小孩,在哥哥的牽引下,蹣跚的邁著短胖的小腿。然后在接近自己的媽媽時,竟放開哥哥的手,跌跌撞撞的跑起來,一下子撲進了媽媽的懷里……
灰發(fā)男孩看著這一切,他開始強烈的嫉妒、痛恨那個綠發(fā)的小男孩,好像他搶了自己的東西。他不由自主的推開那扇虛掩著的院門,向著那個女人走去……
他的心臟因興奮、激動和緊張怦怦直跳。他張開有些干裂的唇,艱澀而又怯懦的輕喚出那個他從來不曾喊過的字:“媽……”
一下子,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包括那個美麗的女人……
他有些沉醉于那個女人看向他的目光,那么輕柔,那么溫暖……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享受更多,就被女人的尖叫嚇了一跳。
“哪里來的奴隸?!快出去!!”女人原本溫柔美麗的臉龐,卻變得有些蒼白,又有些猙獰。
“……媽媽,是我,我是……”男孩的心被女人的尖叫刺痛。但他不死心,他以為自己的媽媽只是沒認(rèn)出他,他試圖說出自己的名字,喚起母親的記憶。但是話到嘴邊,他才突然察覺,原來自己根本沒有名字……
男孩哆嗦著嘴唇,好像突然間被什么噎住了喉嚨,發(fā)不出聲音……他睜大灰色的雙眸,帶著渴望,盯著那個抱著孩子的美麗女人……他多希望,她能夠認(rèn)出他……
“住口!誰是你媽媽?一個奴隸怎會有媽媽?”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著,或許是聲音太大,她的臉竟有些漲紅,眼中似乎也是由于憤怒閃動的點點瑩亮……
女人見男孩還在院子里帶著有些受傷,有些渴望的眼神看著她,便換上一副厭棄的臉。她大步走到那男孩跟前,不留情面的將他推出自家的院門,像是怕他弄臟了她家的院子。隨后,籬笆門帶著決絕,“嘭”的一聲緊緊關(guān)上!
男孩倒伏在地上,好久才反應(yīng)過來,他有些木訥的回頭看向那扇緊緊關(guān)閉的木門……
只覺得心口像是揣進了一塊冰疙瘩,手肘和膝蓋的擦傷沒緣由的疼得更厲害了……
他捂著手肘的傷口,慢慢的爬起來。他想再去敲門,去解釋,去說明,可是那扇緊緊關(guān)閉的院門和晃動著的門環(huán)卻讓他感覺異常的冷,直凍的他開始渾身發(fā)抖。
他終究沒有勇氣再去嘗試……
然后男孩擦著眼睛轉(zhuǎn)身跑離這個曾帶給他些許希望的小院,跑回那個如地獄般持續(xù)折磨他的地方……
只是,他沒看到,院門背后,那女人竟像脫力般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掩面痛哭起來……起初,她只是咬著自己的手背,不發(fā)出聲音的默默垂淚,似是怕誰聽見。男孩跑走之后,她卻開始不加抑制的失聲痛哭著……
她自然是那灰發(fā)男孩的母親。自己的孩子,自己如何能不認(rèn)得?更何況他長的那么像他的父親!
就在2年前,她的族長父親因不忍看到備受折磨的她在那地牢中精神崩潰,便尋了個由頭將她放了出來。然后低調(diào)的將她嫁給了一個死了妻子,而且還帶著一個孩子的平凡藥師。又在一年多前她和這個藥師有了一個共同的孩子,就是她剛剛懷抱著的末夜。盡管這個藥師長的普通,但卻是真的很關(guān)心照顧她,他們的生活安定而又恬靜。
只是她放不下10年前的那男人和自己以前那剛出世的孩子。可男人的消息她無處尋覓,只得三番四次的悄悄去打聽當(dāng)初她那剛出世的孩子。不想,這事兒卻被他父親得知。父親擺出族長的威嚴(yán),憤怒的威脅她道:“不要想著去找那雜種,或者和那雜種相認(rèn)。否則我可不保證那雜種會活到成年。”
于是,她只能佯裝過得很幸福,然后背地里繼續(xù)尋找。但她沒想到那孩子現(xiàn)在竟是個受人欺凌的奴隸,而那孩子竟然自己悄悄跑來見她。更沒想到,那孩子竟那般瘦小,穿得如此狼狽,帶著渴望的眼睛望著她。她的心劇烈的痛著,疼的她眼睛發(fā)花。但她不能認(rèn)他……就在她的淚水將要決堤的時候,她只能選擇將那孩子推出門外……
她本想著某天尋個機會,暗地里再去見見那可憐的孩子,再幫他制備些衣裳。
只是還沒來得及將衣裳送給那孩子,月顏族就迎來了滅頂?shù)臑?zāi)難!
而她則抱著送給那孩子的衣裳,被進犯的天墨族人捅穿了心臟。她的那個藥師丈夫也為了保護她和孩子殞命在天墨族人刀下。
往日溫馨的藥廬中便只留下了年幼的末傾和末夜兩兄弟相依為命……
而月顏族由于無力對抗崇尚武力的天墨族,最終淪為附屬種族。他們多數(shù)人淪為奴隸被送去天墨族充當(dāng)勞工、活體獵物、藥人,而更多的卻是做了僅供天墨族娛樂、玩弄的娼#妓……
悲慘的生活,讓原本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月顏族人開始怨憤世事的不平,他們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的族群會經(jīng)受如此浩劫!
但當(dāng)他們看到那個瘦小的灰發(fā)少年,一切似乎都清楚了……
一定是10多年前那個男人!是他透露了族群的集居之地,是他將天墨族人引到這里來的!
怒火中燒無處發(fā)泄的族人們,開始將少年當(dāng)作出氣的對象。
這讓男孩的日子變得更加艱辛起來,也讓男孩的心變得越來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