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一人站在原地的墨溪斷有些發愣。涯剛剛的那一眼,讓他異常的難受。他說不出來具體的感覺,只是覺得渾身發僵。(引自藥大《楓無涯》第53章)
“不許走!”一聲刺耳的帶著憤怒的尖叫聲從身后傳來,墨溪斷像是被針刺了一下,僵直的身體這才有所反映。
他轉過身,只能看到灰發男人浸透鮮血,透著疲憊卻依然筆直的背影,粘稠濃郁的鮮血還在不停的順著原本如月色般盈亮的灰色發絲滴落……而攔住男人的正是隨他一起趕來的末夜。
“你到底對血池做了什么?!”末夜張開雙臂攔在男人面前,墨溪斷可以看到末夜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那張原本漂亮的臉蛋現在竟顯得有些猙獰。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無聲的向著這個正在沖他嘶吼的人走去,背影筆直。
“你知不知道這里是禁地?!這血池對我族來說是一個多么重要的存在?!這能孕育出血靈的血池需要我族耗費多大的力氣和多少時間才能建成?!有多少人的傷勢是要靠它治愈?!有多少人的性命需要靠它維系?!又有多少的靈草靈藥也是靠它灌溉滋養的?!你就這樣毀了它,你還想走嗎?!”末夜憤怒的咆哮由于過于激動幾乎已經尖叫出來。
只是他沒敢說出這血池的另一種功效,那就是通過沐浴,血池還可以替他們月顏族人永遠保持青春和美麗的容貌……當然這也包括他的……而失去血池,就等于他們的青春和美麗也將逐漸隨著時間干涸,而失去青春和美貌的月顏族也就終將會被荒蕪晝的族人所拋棄,再次變回以前那個任人欺凌強占的弱小種族……
“……”回答那連續問題的依然是男人沉默,還有那看起來似乎依然穩健的腳步……
而這一切在末夜眼中變成了更加刺耳的狡辯和更加刺眼的無視……
他怒不可遏的瞪圓了雙眼,盯著涯那沾滿鮮血卻冷漠到極點,沒有任何表情的臉,而那上面卻襄著一雙更加冰冷的眼睛,那雙眼如深淵,如寒潭,好像積攢了萬年不化的冰雪,似乎把這雙眼睛之外的世界都隔絕了……
這樣的眼神,因為太過冰冷,在平時是沒有人敢去看上一眼的,如果是以前的墨溪斷看到估計會痛徹心扉……
末夜已經憤怒到了極點,他所說的那些,面前這個向他走來的男人根本就不在乎!這種無所謂的態度無疑更加助長了末夜心中憤恨的火焰,他直視著涯那冰冷的,微垂著的,似乎是用鄙倪的姿態看著他的那雙眼,怒火中燒的他竟然上前兩步,抬起自己的右手重重打在了涯的左臉上。
隨著一聲脆響,那原本顯得高傲、強大、筆直的身軀竟如秋日的落葉,就這樣倒在了滿是血污的泥地上……
一瞬間時間仿佛停滯了一般,墨溪斷和末夜自己都沒有想到那柔美的不帶一絲薄繭的手掌竟能將這強大的男人擊倒……看著摔進血水泥地里,略微顫抖的灰發男人,末夜一瞬間的呆愣之后,竟然有了種發泄般的暢快,他自己也沒察覺的一絲陰恨笑意正劃過他那櫻色的唇瓣……
而那聲打在涯臉上的脆響在墨溪斷看來卻像是故意拉長了一般久久的耳中回蕩……男人倒下的身影也像是放慢了,他能清楚的看到粘滿血污的灰色發絲在空中無力的飄蕩,血珠從男人的衣衫和發絲上被甩向空中,而那原本強韌的男性軀體卻如同破敗的木偶般倒了下去……
他本想去用手接,但不知為什么卻終究是沒有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倒在地上,摔在血水中,被濺起的和著泥和血的臟污再一次玷污……
有那么一瞬間,墨溪斷的心竟然生出一種極度的恐慌,好像他正在失去什么重要的東西……心臟劇烈的疼痛讓他的視野清晰了又模糊,模糊了又清晰,卻始終離不開那爬俯在血水里的一動不動的慘然身影……
然后,就當他以為那身子的主人再也不會動的時候,灰發的男人竟然緩緩的抬起手臂艱難的支起上半身,就在快要成功的時候卻似乎是又要摔下去一般……這揪心的疼痛是在為這個冷漠無情,砍掉了自己的手,斷送了自己前途的可惡男人嗎?墨溪斷困惑了……可是這時他的身體還是不由自主的向那個泥水里臟污的血色身影走去……只是他只走了不到半步就被一個纖弱無骨的身子撞了個滿懷,末夜。
“墨公子!”末夜雙手抱住墨溪斷的手臂,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墨溪斷看向涯的視線,“你知不知道,我哥的病也是要靠這血池灌溉的草藥治療的?現在這樣,沒有了血池的灌溉,那藥草怕是……我哥怎么辦?!”末夜臉上掛著晶瑩的淚珠,焦急和擔心爬滿了他那嬌艷略顯蒼白的臉。
墨溪斷低頭看向末夜,想到那個昏迷的柔弱人兒,想到那個被涯打傷并折斷手臂的大夫,想到那個每天守在自己身邊為自己殫精竭慮的救命恩人,想著那個全心全意照顧自己的人也許再也醒不了,或許會因為那個灰發男人愚蠢的舉動而丟掉性命,心臟的疼痛被一股無名業火所替代……正當他準備出聲喝斥男人時,一陣嘈雜將二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原來,灰發男人不知何時已經自行爬起來走向出口,可是卻被更多驚聞變故的月顏族人堵在了不遠處。
“不許走!在事情弄清楚之前誰都不許離開!”為首的一個拿著青色法杖,一襲白色的長袍,面容清麗冷峻,但卻莫名帶了一只白色眼罩的男子沉聲喝道。事態的嚴重,讓他堅挺的鼻翼兩側的法令紋更深了。
緊接著他身后的族人紛紛拿起鋒利的武器朝向這個正準備離開,渾身沾滿血污的人。可是這人滿身鮮血,冰冷的氣息和身上嗜血的煞氣,仿佛來自地獄的閻羅,讓他們這些平日里只會賣弄風姿,從來沒殺過人的人如何敢去看上他一眼?因此盡管所有武器都朝向涯,可是卻沒有一個月顏族的人看向涯。
“長老,血池……血靈……他……他死了……”查看狀況的一個族人回報道。
“嘩-”更加嘈雜的一陣議論聲,擔憂聲,謾罵聲,甚至是哭喊聲一下子爆發出來。
“是誰?!”執杖長老目眥欲裂,眼角處已是爬滿了紅色的血絲,原本白皙的面龐已然被憤怒染上了灼燒著的色彩,就連那純白的獨眼眼罩仿佛都要被那顏色點燃。長老憤怒的吼聲頓時把原本的嘈雜聲響掩蓋。
“末夜!你說!”長老憤怒的目光越過涯掃視了在場余下的所有人之后,停在了還摟抱著墨溪斷這個外人的末夜身上。
末夜身體一僵,隨即立刻放開了墨溪斷的手臂,然后更加梨花帶雨的撲跪在白跑長老的面前,他的雙手抓住長老的衣袍,似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長老,你要為我族人做主啊~這個人!”末夜回身指向他身后冷漠站立的涯“是他!他殺了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