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日本……”
金燕西微微調整了下姿勢,略微歪著頭看對面那個神色冷酷的男人,用他很久之前玩世不恭的語氣輕輕說了一聲,充分表達出他對對方的不屑。
“該死的□□人。”
那被識破了身份的日本人低低咒罵了一聲,握著槍的手雖然還穩(wěn)如泰山,但是眼中已經微微的出現(xiàn)了一絲懊惱,只不過這點情緒被他掩藏得很好。
金燕西眼中閃過一絲寒光,看向那個拿槍的日本人,再看看地上躺的,忽然冷冷道:“我數(shù)三個數(shù),帶著你這個上司立刻滾蛋,不然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那日本人猶豫了一下,忽然道:“□□人都很狡猾,我怎么知道你說話會不會算數(shù)?”
金燕西冷笑一聲:“無論我說話算不算數(shù),你現(xiàn)在沒得選擇,如果不是害怕污了孩子的眼睛,你以為我會這么容易給你們滾出去的機會?”
那日本人看了看冷清秋和寶寶,又看看地上正在爬起來的上司,終于一跺腳,上前拉起那個胖男人,低聲道:“我們走。”
“八嘎……”
卻不料那胖男人一巴掌就扇在拿槍的日本人身上,一只手探向腰間,下一刻,槍聲響起,他慘叫一聲,肥豬手瞬間開花,汩汩鮮血從那個可怕的傷口中流出來。
“你說話不算話。”拿槍的日本人怒吼一聲,舉槍就要向冷清秋和寶寶射擊,忽聽金燕西冷冷的聲音響起:“如果還是執(zhí)迷不悟,今天你們三個死定了。”
他語氣陰狠,完全沒有當初公子哥兒的風度和隨和,冷清秋震驚的看著他,不知道為什么,這個語氣狠辣冷冽的金燕西,竟遠遠比當初那個聲音溫柔多情的金家七少爺更讓她安心。
拿槍的日本人低低咒罵了幾句,然后他拉著那個日本人,不知道在對方耳邊說了兩句什么,于是那頭豬回過頭狠狠瞪了金燕西等人一眼,卻最終還是扭過頭去,任由下屬扶著他走出大門。
金燕西盯著他們的背影,眼神沉靜如秋潭,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直到聽見了一聲布谷鳥叫,他緊擰著的眉頭才松開來。
“清秋,你怎么樣?”
得到土匪的回信兒,他立刻便轉身走向冷清秋和那個男孩兒,然后愧疚的摸摸寶寶的頭,輕聲道:“真對不起,到底還是讓孩子看見了這種場面,實在是……沒有辦法,如果不開那一槍,就沒辦法通知我的同伴,這幾個日本人來歷不明,很是可疑……”
他不等說完,便聽冷清秋輕聲道:“我知道,你不用解釋什么。寶寶也沒事兒,生在這個時代,到處都是血與火,他見識見識……也好。”說到這里,她抬頭看了眼金燕西,微微一笑道:“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哦……沒……沒什么……不客氣……”
面對槍林彈雨都能淡然自若的七少爺,此時在需要他施展曾經最擅長的手段——哄女人時,竟然顯得有些手足無措語無倫次,他深深看著冷清秋,強行壓制住心頭強烈的思念,又捏了捏寶寶的小臉,好半天,才鼓起勇氣說了一句:“我……可不可以抱抱他。”
這種時候,面對這樣的金燕西,冷清秋不知該怎么拒絕他?這個男人真的變了,雖然還是曾經讓她心醉神迷的俊秀溫柔,但是,有一種叫做氣魄的東西從他骨子里散發(fā)出來,讓人不自禁的想去依靠,去占有他的保護和憐惜。
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冷清秋有些懊惱:明明都說過,和他再沒有關系,從當初自己在大火中抱著寶寶逃出小樓的時候,她就已經下定決心,再不會回頭,可是此刻,為什么竟然又對著這個男人泛起了一絲不知名的情愫?
冷清秋將寶寶遞給金燕西,心里拼命為自己的異樣情緒尋找理由,最后倒還真是被她找到了一條:上次在元立峰那里,自己還欠了他一句謝謝,不,是一條命。如果沒有這個男人舍生忘死的將自己救出來,冷清秋很肯定自己現(xiàn)在已經變成了一縷孤魂。
看著這個男人接過寶寶后臉上激動不已的神情,看著寶寶在這個男人的懷中綻開了快活地笑容,嘎嘎嘎的笑聲在小院中回蕩著,冷清秋忍不住別過頭去,一滴清淚從她眼角流下,她抬起手輕輕拭去。
“叔叔……叔叔……”
寶寶開心的叫著,摟著金燕西的脖子,任他將自己嫩嫩的小臉蛋貼在他的臉上。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母親的聲音響起:“寶寶,叫爸爸。”
依然是輕輕柔柔的聲音,這個女孩子就如同金燕西初識她的時候,氣質仍然清冷如秋,聲音也依然輕柔悅耳。然而,這輕柔如羽毛的五個字,卻讓金燕西整個人都像是被雷轟住了一般,他呆呆看著冷清秋,雙手不知不覺就松開了懷中的孩子。
“叔叔,掉掉……”
男孩兒一時間沒改過口來,察覺到叔叔的手松開,自己要掉下去,他嚇得大叫一聲,抱住了金燕西的脖子不放松,一邊大叫:“叔叔,掉掉……”
“哦。”金燕西被孩子的驚叫叫回了神智,連忙手忙腳亂的將寶寶重新抱在懷中,他臉上全是不敢置信的狂喜,舔了舔嘴唇,好半天才小心翼翼的輕聲問了一句:“清……清秋,你……你剛剛說什么?”
“沒聽到就算了。”
冷清秋柔美的臉蛋兒忽然就變得像煮熟的蝦子一樣紅,狠狠瞪了金燕西一眼,一把將寶寶從他懷中奪去,然后頭也不回的向家門走去。
“清秋……清秋,我……我聽見了。”金燕西用手使勁兒拍了拍自己的臉,確定不是在做夢,他狂喜的追了上去,還肯對自己惱羞成怒的冷清秋,明顯是比那個冷漠疏離的清秋對自己的態(tài)度要親熱。
“少當家的。”
冷清秋抱著小孩兒,又是個女人,哪里走得快?金燕西三兩步就到了她的身后,正要繞到前面,就聽見街門口傳來了一個大嗓門,聲音里充滿了焦急。
“哎?”
金燕西無奈,只好回頭走到街門口,看著那個土匪的眼神就好像要吃人似得。他并沒有注意到,在他轉身的同時,冷清秋也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