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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第 204 章

    與此同時, 淮明府,城隍爺肖隱元手中捻著一朵桃花,神色未定的看著身邊人下棋。
    如果蘇苒之在這里, 定能認(rèn)出對弈的兩位老者, 正是當(dāng)初在落神嶺遇到的那兩位。
    而他們倆此時并沒有殺個你死我活, 觀棋之人肖城隍回過神來后, 只見棋盤上黑白子連成了兩個字:勿去。
    肖隱元:“……”
    他抬頭看下棋的兩位, 只見這倆人各自執(zhí)子長考,似乎給他留有如此口信的另有其人。
    肖隱元自己自然是想去的。
    要不是他們倆規(guī)勸, 肖隱元原本不必如此糾結(jié)。
    他坐在棋盤邊上消磨著時間, 看太陽逐漸西去,再緩緩落下水面。
    就在肖隱元掀起袍子, 準(zhǔn)備回城隍廟的時候, 執(zhí)黑子的常星定開了口:“隱元兄主意已定, 我等規(guī)勸之言不過是徒勞。”
    對面的常目定道:“蟠桃盛會一定有無數(shù)仙家參加,隱元兄隱沒在其中,倒也不易被發(fā)現(xiàn)。性命應(yīng)當(dāng)無虞。”
    肖隱元擰著眉頭, 他本已經(jīng)背過身去,這會兒重新轉(zhuǎn)回去, 只見棋盤上的字變了——保重。
    他想要說出口的話堵在嗓子眼兒里, 半天才含混著道:“我只是想幫大人,我自己……再怎么說也不會魂飛魄散。數(shù)百年后又是一顆好星星。”
    對弈的兩位同時靜默。
    肖隱元說完后, 嘆了口氣轉(zhuǎn)頭就走。
    他不是不放心大人的實力,只是如今大人明顯還未完全恢復(fù),誰知道天庭上那群仙安的什么心思。他作為城隍去參加蟠桃宴, 對于大人來說好歹是個助力。
    常星定和常目定看著肖隱元的背影遠(yuǎn)走。
    常星定落下一枚黑子, 道:“早在千年前我就察覺隱元兄身份不一般, 沒想到居然真的是北斗七星旁隱沒的二星之一。”
    洞明、隱元,便是北斗九星中的隱星。
    肖隱元,他的來歷原來早就暗藏在名字中。
    “之前蘇大人來淮明府?dāng)?shù)次,隱元兄都未曾想起她。直到兩位大人去過落神嶺后,才恢復(fù)所有記憶,他現(xiàn)在定然十分想見蘇大人。也罷,以隱元兄的能力,此次上天,應(yīng)該會全身而退。”
    常星定‘啪’的一聲落子,又道:“其實我更好奇蘇大人的身份。”
    居然能讓王母忌憚,讓一星之主甘愿相隨。
    常目定笑了笑:“兄長記憶還未恢復(fù)完全?”
    “此話怎講?”
    “我們現(xiàn)在下的這盤棋,在當(dāng)初跟隱元兄去落神嶺的時候,見村口一對夫婦下過。而那對夫妻,正是蘇大人與秦仙長。”
    常星定手上的棋子一下沒夾穩(wěn),落在棋盤上。
    他驚愕不已:“所以我們現(xiàn)在的造化,其實是來自于蘇大人的?”虧他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兄弟兩人與城隍爺有過命的交情,才能存活至今。
    常目定不置可否,只是說:“仙緣到了。”
    他撿起常星定落下的那枚子,定睛看向棋盤,道,“棋局亂了。”
    “一切安排全亂了!這么早她來天庭,這么早!”
    武道長居然出現(xiàn)在天庭里,他指著青衣男子的臉,惡狠狠道,“三個月前你就知道消息,居然沒有告訴我。”
    “桃枝是自己不見的,關(guān)我何事?”
    不用出門,青衣男子便懶得偽裝那層‘德高望重’的表象,被人當(dāng)面指著也沒有絲毫不好意思,反而做下給自己斟了杯酒,一飲而盡,道,“您行蹤飄渺,除了王母,誰還能知道您什么時候會出現(xiàn)在哪兒?”
    武道長后退一步,那張敦厚老實的老臉繃不住,兩頰不住顫抖。
    他厲聲問:“你到底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青衣男子笑了笑,“知道我們是盟友,不是么?都是聽王母吩咐做事,武道長,咱們不用這么見外,不是么?”
    武道長最聽不慣他虛虛實實的話。
    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根本沒法分辨這人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同時他又按耐不住的心驚,感覺放任青衣留在天庭上,遲早會釀成大禍。
    青衣男子似乎洞察了他的心思,道:“想除掉我?武道長好本事,既然如此,想必您現(xiàn)在很想去見王母吧?”
    武道長趕緊在臉上擠出笑容,收回手,說:“您說笑了,我私自上來,哪還敢見她老人家。還有,我們才是真正的盟友,我們有一樣的愿望,除掉你我就得一個人孤軍奮戰(zhàn)了。有句老話怎么說來著,頭上有傘比不過上面有人。天庭上有你,我放心多了。”
    青衣男子卻不肯放過他,繼續(xù)說:“我不過給白御一個教訓(xùn),你眼巴巴過去湊什么熱鬧?”
    武道長想,果然,什么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他悄悄引蘇苒之他們?nèi)ゾ劝子氖虑檫€是被這人發(fā)現(xiàn)了。
    “你那樣會害死白御,他怎么說也是白虎一族僅存的幾位后代。白虎一族傾盡全力保護(hù)他們存活下來,這么平白枉死,天道會降責(zé)于你。”
    青衣男子又自顧自斟了杯酒,道:“看來您是為我著想,我是不是該感激涕零,三跪九叩?”
    武道長被這話說得出了一后背的汗。
    他說:“你先前不是天庭的人,不知道他們要遵循的規(guī)矩。正所謂害人之人不可有,多做做好事,給自己積累點福報吧。”
    “積累福報?”青衣男子陡然摔了酒壺,“不曾害人的人都被他們害死了!”
    青衣男子的動作快如電光,武道長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武道長面前,揪起他的衣領(lǐng)。
    有那么一瞬間,武道長真的覺得面前這人要殺自己。
    武道長牙齒打顫:“你要背叛王母?”
    青衣男子唇角勾起笑,配著那張臉,詭艷中透著無窮的兇神惡煞,道:“她既不仁,我便不義。”
    武道長被青衣男子放開,他咳嗽幾聲才堪堪站定,道:“你……你告訴我,就不怕我告密?”
    青衣男子眉梢挑起:“你會嗎?你現(xiàn)在出了我這門,就會被王母發(fā)現(xiàn),你說她到底還會不會再信你?”
    武道長渾渾噩噩的往后退了幾步。
    青衣男子說:“你剛說過了,我們有一樣的目的。沒了你,我在凡間就沒有耳目了。”
    武道長聽懂了,這便是青衣男子不殺自己的理由。
    天庭上的光永遠(yuǎn)是璀璨的,從窗戶照進(jìn)的時候,映得那正中位置的鼎好像閃著光。
    武道長沉思良久,最終還是下定了主意。上前幾步,從鼎中下凡去了。
    蘇苒之和秦?zé)o這幾天忙著在修煉之余收拾屋子,務(wù)必將此園子恢復(fù)如初。
    沒料到距離蟠桃會還有四日的時候,院中來了一位故人。
    ——長川府城隍爺。
    說來他與大安國也有些故舊,曾經(jīng)幫助大安國凝聚始皇龍氣的那位劉木匠,便是被長川府城隍爺收留,并修煉至鬼仙的。
    因此他對大安國的真龍之氣并不陌生。
    身為至陰之鬼,來到京都也沒有絲毫被壓制的感覺。
    蘇苒之給他端了茶水,道:“城隍爺居然能準(zhǔn)確尋來此處?”
    他雙手接了茶盞,趕緊道:“非、非也……我來到京都地界的時候,先去拜訪了此地城隍,打聽了一下您。”
    城隍爺早知道秦?zé)o不怎么喜歡嘮嗑,他也不能總讓蘇仙長給自己遞話茬,于是將自己將拜訪京都城隍爺?shù)氖虑檎f了一遍。
    同時還將陰差發(fā)現(xiàn)的那一盞熒光的事情描述了一回。
    至于京都城隍爺最后拉著他的手,托他向仙長們說兩句好話,希望四天后去參加蟠桃宴的時候,將他也捎帶上的話……
    長川府城隍爺暫時還沒想好怎么開口。
    不過他倒是因此跟京都城隍爺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覺。
    大家都是小仙,別看在人間威風(fēng)八面,上去后要見那么多大仙,該慌的還是會慌。
    皇宮內(nèi)的皇帝本人依然在朝會結(jié)束后選擇聽仙人講道。
    不過最近來的仙人們道法都沒有那天問長的酒仙高深,看著氣度也沒有酒仙出塵。
    再加上國師上回說的話,讓他感覺自己請這些花架子過來的意義并不大。
    因此,今兒個居然沒多少聽‘道法’的心思。
    他讓內(nèi)侍喊了下朝,自己坐在龍椅上沒動,思考著下朝后該去做點什么。
    去妹妹的長公主府瞧瞧嗎?
    皇帝還記得當(dāng)初母后生妹妹的時候,天上北斗七星齊亮,他那會兒也才四五歲,跟著父皇一起站在院內(nèi)等。
    夜色極重,他卻沒有感覺到害怕,反而心里逐漸泛著喜意,好像有什么大好事要發(fā)生一樣。
    果然,不一會兒他感覺耳邊傳來裊裊仙樂,抬頭看,飛檐上似乎還有仙鶴停留。
    那一晚,整個皇宮中所有人都震撼了。
    畢竟明君出世,一般都伴隨著異象。皇帝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兒子,想著是不是該另立太子。
    而當(dāng)時還是太子的他并未察覺自己未來皇位不保,他滿心羨慕的看著這一切。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皇后生出來一位公主。
    在大安國,斷然沒有女子繼承大統(tǒng)的情況。
    皇帝坐在皇位上,支著下巴想,他那個妹妹,自出生就跟他們一家人不親近,年紀(jì)大點后更是跟著國師大人靜心修養(yǎng)。
    當(dāng)時就算是他父皇母后,想要見妹妹一面都很難。
    以至于他那妹妹最后偷偷溜出去行走江湖,他這個當(dāng)哥哥的居然遍尋不到。
    后來,他妹妹回來后沒多久便病歿。皇帝看著她的棺槨,才想起來自己跟親妹子居然沒說過幾句話。
    堂下的言官見皇帝雖然吩咐了退朝,但卻沒有要擺架的意思,他們大著膽子在堂下喊:“臣有本要奏。”
    皇帝的思緒被打斷,心情并沒受到影響,和顏悅色道:“說。”
    “如今陛下后宮空虛,子嗣顯薄。該、該選秀充盈后宮,綿延我朝福運(yùn)。”
    這句話再加上昨日在國師那兒受得氣疊加在一起,皇帝當(dāng)場就站起來,發(fā)起了雷霆之怒:“朕每日勤勤懇懇還不夠嗎?你們?nèi)宕蔚拇唠夼R幸后妃,催朕生孩子,這皇帝不如你們來當(dāng)?”
    這話可謂是誅了言官的心。
    他們趕緊跪下,齊聲道:“陛下息怒。”
    本朝有不殺言官的律例,皇帝只能讓人將提出建議的言官打三十大板,隨后甩袖而走。
    被這么一打岔,他也不想去長公主府了,只是道:“聽說從邊疆來了三個和尚?也罷,咱們大安國兼容并包,就讓他們來為朕解惑吧。”
    內(nèi)侍趕緊應(yīng)聲:“是,奴婢領(lǐng)命。”
    而與此同時,那位穩(wěn)坐欽天監(jiān)的國師則突然睜開雙眸,他看著面前攤開的卦相——兇。
    他想要尋找來源,卻只感知到本地城隍去拜訪了一處清幽宅院。
    濃郁的陰氣將他那卦相氣息給蓋過去了。
    國師:“……”這城隍誠心跟他過不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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