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鳳鳴拉著范清遙的手,繼續(xù)朝著前面的路走去,“如今父皇一門心思的撲在長生不老上,若直接派人去請父皇定奪今晚的事情,父皇未必會真的搭理,但如今父皇直接撞上,哪怕就算是為了表面敷衍不讓眾人看出倪端,也是不得不管的。”</br> 范清遙,“……”</br> 這人還能不能再聰明一點了?</br> 想來百里鳳鳴也是算準了,這段時間百里榮澤對皇上的拖延,早就是引起了皇上的不滿,皇上既是抓住了這個好機會,自是要加以重罰的,如此才能起到對百里榮澤提醒的作用。</br> 至于百里榮澤……</br> 只怕今日被皇上這般冷落,就算是心中對她們再是有疑慮,也不得不動手了。</br> “這段時間三皇兄那邊勢必要所有動作,你且暫時留在行宮,哪里也不要去。”百里鳳鳴輕聲叮囑著道。</br> 范清遙點了點頭,以百里榮澤的性子,既是隱忍了這么長的時間,一旦決定要動手動作就一定小不了。</br> 當初哪怕百里鳳鳴人都不在主城,百里榮澤都是能夠找機會借以陷害,這次不但百里鳳鳴,連同其他人都在行宮之中,百里榮澤只怕是不會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才是。</br>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說著話,忽然就是看見院子門前似有一團黑影。</br> 范清遙一愣,就察覺到那握著自己手的大手收緊了一些,百里鳳鳴雖還拉著范清遙沒有松手,但明顯腳步快了些許,半邊的身子都是走到了范清遙的前面,無形之中將范清遙給擋到了自己的身后。</br> 只是等兩個人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等在門口的人竟是曹樂姍。</br> 此刻的曹樂姍正跪在地上,瞧見范清遙走近了后,便哭著磕起了頭,“今日都是我的錯,清遙表姐我真的知道錯了,可當時我若是不主動認錯,只怕三皇子妃會懲罰的更狠才是……”</br> 說著話,曹樂姍又是看向了一旁的百里鳳鳴,“太子殿下息怒,求求太子殿下千萬別責怪清遙表姐,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若是因為我而影響了太子殿下和清遙表姐的感情,那我才是罪該萬死。”</br> 曹樂姍跪在地上不停地磕著頭,那模樣既是可憐又懂事,就好像真的是為了范清遙,她什么錯都愿意認下來一般。</br> 百里鳳鳴本就是沒把今日的事情放在心上,如今自是不會責怪范清遙什么,見曹樂姍跪在地上遲遲不肯起身,便是看向范清遙道,“最近怕是要忙一些,等到我有空的時候再是來看你。”</br> 范清遙點了點頭,“好。”</br> 百里鳳鳴又是摸了摸她的發(fā)頂,才轉(zhuǎn)身離去。</br> 曹樂姍愣怔地看著這一幕,眼中自是盛滿了驚訝的。</br> 她就是再傻也看得出來,今日的事情是三皇子那邊有意為難的,所以她一進門就故意主動認錯,就是為了想要將范清遙給拉下水,畢竟她是范清遙的表妹,她如此的跪地認錯,太子的臉上肯定也是無光的。</br> 只是沒想到太子殿下竟是一句責怪的話都沒有,為什么會這樣?</br> 曹樂姍不明白,更想不通,以前在曹家的時候,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只要姐姐跪在地上懇求父親的原諒,父親就會對姐姐心軟,然后將所有的錯都怪罪在她的身上,可如今她用了同樣的辦法,為什么就失靈了呢?</br> “樂姍表妹還打算跪到什么時候?”范清遙的聲音,忽然響起在了頭頂。</br> 曹樂姍渾身一顫,莫名的心虛讓她連頭都是不敢抬起來的。</br> 范清遙并不想去揣測曹樂姍的心里究竟想什么,但今日的曹樂姍確實是險些讓三皇子妃抓住話柄,不過她也不可能真的因此而怪罪曹樂姍,不然等回到府邸后,只怕是要讓外祖母那邊難做。</br> 畢竟,外祖母一直對曹樂姍都是有所虧欠的。</br> 范清遙再是垂眸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曹樂姍,才是開口道,“今日的事情雖錯不在你,但以后若是再出這樣的事情,我不見得會每一次都來的那般及時,我知樂姍表妹不是很會跟其他人打交道,既是如此的話,以后樂姍表妹便不要輕易離開這院子才是。”</br> 曹樂姍臉色一白,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br> 范清遙頓了頓又道,“想來樂姍表妹也是看見了,行宮里面并非人人關(guān)系融洽,好在此番我們并不會在行宮呆太久,樂姍表妹這段時間就好好的呆在院子里,若真的有什么必須出去不可的事情,就去找嫂子代勞。”</br> 皇上現(xiàn)在將眾人留在這行宮里面,不過就是想要給百里榮澤那邊找藥引子,讓百里榮澤盡快給自己煉出丹藥,等到皇上長生不老的美夢破碎后,自是不可能還繼續(xù)留在行宮的。</br> 而且在范清遙看來,武秋濯的身份雖同樣不高,但武秋濯遠要比曹樂姍年長一些,若是當真遇到了什么事情,處理起來自是要比曹樂姍更加穩(wěn)妥一些。</br> 此番來行宮,外祖母將曹樂姍托付給了她,她總是不好讓曹樂姍受傷的,不然等到回去后,只怕外祖母會對曹樂姍更加的內(nèi)疚。</br> 曹樂姍當然不會明白范清遙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聽了范清遙的話后,臉色就更白了,清遙表姐說來說去,還不是在懲罰她?不然干什么連院子都不讓她出了。</br> 如此一來,她又是跟犯人有什么區(qū)別。</br> 果然,雪凝姐姐說得沒有錯,范清遙這個人才是最為自私的,不過是因為一點的小事就要將她關(guān)起來,說白了還不是怕她出門繼續(xù)丟人現(xiàn)眼?</br> 她的身份確實沒有太子妃來的尊貴,可誰也不是天生就是太子妃的,她聽聞雪凝姐姐說過,以前的范清遙就是個被攆出家門無家可歸的野種罷了。</br> 如今不過是幸運成為了太子妃,便就覺得自己高高在上了。</br> “既是樂姍表妹聽懂了便進去吧。”范清遙見曹樂姍遲遲沒有開口說話,想著她應(yīng)該是聽明白了,便先行邁步進了院子。</br> 曹樂姍望著范清遙漸漸遠去的背影,一雙手死死地絞在了一起,眼中的恨意在月色下尤其明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