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事情確實是我小看了范清遙,原本以為不過就是一個小丫頭罷了,沒想到手段跟腦袋竟能如此靈光又狠戾。”屏風后的男人仍舊在笑著,并沒有因為自己輸了一籌而惱怒。</br> “范清遙不過就是運氣好罷了,誰能想到太子好巧不巧的將東巷的事情告知了皇上。”廖家二爺不屑地道。</br> “若非不是新商盟的成立,以及范清遙聯系蘇家從城外運送藥材回來,僅憑東巷那些的百姓如何做到拖垮廖家,還是說廖家原本就是個空殼子而已?”屏風后的男子輕笑著道。</br> “您如此承認范清遙有手段,究竟對咱們有什么好處。”廖家二老爺才不會點頭承認,自己輸給了一個毛丫頭。</br> “我這個弟弟一向口無遮攔慣了,還請您不要介意才是,只是如今的廖家確實是經不起繼續這樣折騰下去了。”廖家大爺瞪了一眼身邊的弟弟,屏風后面的人,可是連他們父親見了都要點頭哈腰的存在,哪里輪得到他們擅自放肆,要說老二的脾氣就是不知道收斂。</br> “技不如人就要認栽,范清遙的手段和魄力確實不是你們兩個能比的,若此番想要廖家化險為夷,便主動去跟范清遙賠個不是就好了。”屏風后的男子輕聲道。</br> “難道還讓我去給一個小丫頭賠禮道歉?”廖家二爺瞪大了眼睛,滿身的抗拒不言而喻,若他真的去了,以后還如何在廖家立足。</br> 這次,就連廖家的大爺都沒有開口說話。</br> 這次確實是廖家輸給了范清遙,但他總想著還沒到走投無路的時候,如今旁人不清楚,但廖家人都知道他們站的可是三皇子的船,這還沒怎么樣呢,就讓他們去給太子那邊的人賠禮道歉,以后他們還做不做人了?</br>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們自己技不如人,還不愿低頭求和,死撐著面子有什么用,不過是花銀子買來的骨氣罷了。”男子譏笑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屏風后面傳出來,猶如一個接著一個的巴掌,重重抽打在廖家兩位老爺的臉上。</br> 廖家二爺怒氣飆升,下意識地就是要回嘴,廖家大爺卻一把拉住了弟弟的袖子,望著屏風后面的男子道,“如今廖家已經在主城名譽受損,若再是傳出我們主動去給范清遙低頭認錯,就算廖家逃過這一劫,以后只怕也再無任何威信了,等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廖家失了門面是小,只怕是再也不能為貴妃和云月公主效力才是大啊……”</br> 既然他們廖家是跟三皇子站在一條船上的,如今出了事情,三皇子那邊自然是應該表個態度的,說到底,三皇子可是還需要廖家的銀子。</br> “此事若當真將三皇子那邊牽扯進來,以范清遙的城府,只怕連三皇子那邊都要受到牽連,你們別忘了,三皇子是需要廖家的銀子沒錯,但若三皇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廖家也同樣得不到任何的好處。”</br> 男子一句話,直接點名了廖家大爺的小心思。</br> 廖家大爺靜默當場,啞口無言,萬萬沒想到這男子聽說話年紀不大,但頭腦卻如此清明,心思也縝密的讓人害怕,后背都是滲出了一層的汗。</br> 可就在廖家大爺都是下定決心,不然就去給范清遙賠禮道歉的時候,卻聽男子又道,“不過我倒是對范清遙那丫頭愈發的感興趣了,去給她下個帖子吧,我親自會會她便是。”</br> 廖家大爺一愣,下意識地看向了身邊的弟弟。</br> 廖家二爺連忙對自家大哥點著頭,有人主動幫他們周旋還不好,不管是低頭認錯還是賠禮道歉,只要不讓他們去丟這個人就行!</br> 廖家大爺也覺得是這個道理,出了酒樓回到府上,第一時間就是派人將帖子送去了西郊府邸。</br> 剛巧暮煙從新商盟那邊剛回府,瞧著是廖家派人送來的帖子,便是親自拿著帖子來到了三姐姐這邊。</br> “估計廖家是支撐不住了,所以才想著寫個帖子親自登門賠禮道歉吧?”暮煙琢磨著道。</br> 范清遙卻道,“若廖家的兩位老爺當真有這份低頭的骨氣,當初也不會做出擅闖我后院的事情出來,只怕這是背后有高人給他們出謀劃策了啊。”</br> 暮煙一愣,“難道是廖家老太爺的意思?”</br> 范清遙淡淡一笑,“不管是誰的意思都好,下這帖子的人明顯要比廖家的兩位老爺更有腦袋。”m.</br> 暮煙皺了皺眉,“既是如此,此番三姐姐還是不要出面了,我去幫忙周旋。”</br> 范清遙卻搖了搖頭,“想來新商盟那邊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你處理,你只需全心照顧新商盟那邊即可。”</br> 主城之中魚龍混雜,最不缺的就是有頭有臉的人物。</br> 說句不好聽的,有錢的有權的遍布大街小巷。</br> 但越是站得高的人,就越是放不下自己的身段。</br> 人嘛,都是好面子的。</br> 可如今給范清遙下這帖子的人,明顯卻懂得以退為進的道理。</br> 這樣的人,看著是在服軟認慫,實則卻是最難打交道的,若真的讓暮煙出面,只怕是要被人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br> 暮煙聽著三姐姐的話,也是想到了其中的險惡,便道,“那不如就不見吧,我這就派人把帖子給廖家送回去。”</br> “廖家把這帖子送過來,明顯已經是做足了低姿態,若咱們避而不見,反倒是顯得高人一等,屆時只怕廖家要拿著此事做文章,前往新商盟的商戶都是曾經在老商盟被壓迫怕了的,如今若讓他們誤以為,新商盟遠比掌管著老商盟的廖家姿態拿得更足,定是要引起恐慌的。”</br> 而人一旦有了恐慌,廖家就有了空子可鉆。</br> 真的等到了那個時候,廖家只需免除會費,再是給予曾經手下的商戶們一些眼睛能看得見的利益,只怕回到老商盟的人也是不在少數的。</br> 暮煙聽著這話愁得小臉都是擰巴了,“不能拒絕,豈不是必須要見,難道咱們真的要被廖家牽著鼻子走不成?”</br> 范清遙笑著彈了彈手里的帖子,“廖家既然愿意來,我便沒什么不敢見的。”</br> 早在當初她便是就用廖家在釣魚,如今大魚已經上鉤了,她當然是要親自收桿看看藏在水里面的究竟是哪路的神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