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皇子出宮居住是祖上定下的規矩,永昌帝是不希望三皇子出事,但也不愿自己打破了老祖宗的規矩,不若待到祭祖時,他又要如何去面對太廟里的列祖列宗?</br> 甄昔皇后,“……”</br> 再次感嘆一聲,當初她怎么就是瞎了眼,看上了這么個東西。</br> 瞧著皇上瞻前顧后的樣子,甄昔皇后惡心的差點沒把隔夜飯給吐出來。</br> 哦,想要保全三皇子,自己卻一丁點的責任和風險都不想擔,有你這樣當爹的么,你咋不上天呢!</br> “雖說讓五皇子留在宮里不合規矩,但五皇子還在昏迷之中,并不算是破了老祖宗的規矩,臣妾知道皇上孝順,不愿做違背高祖的事情,皇上的苦心,臣妾心里都懂,不如臣妾毛遂自薦,讓五皇子進宮之后就住在臣妾的鳳儀宮如何?”</br> 說白了,有本宮在前面頂著,就算你家祖宗半夜才算賬,找的也是本宮。</br> 永昌帝的臉色這才好了不少,“如此便辛苦皇后了。”</br> 甄昔皇后溫柔地笑了笑,“臣妾是皇上的妻子,為皇上分憂是臣妾該做的。”</br> 永昌帝心滿意足了,又是陪著皇后小坐了片刻,才起身離去去宣旨了。</br> 皇上一走,甄昔皇后就是連忙將百合叫了過來,“快去給本宮倒杯茶來。”</br> 再不喝口茶往下壓壓,她真怕自己吐出來。</br> 百合見狀,連忙將早已溫好的茶盞遞了過去,“娘娘慢著點。”</br> 甄昔皇后一口氣將茶盞里的茶喝了個精光,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說實話,本宮有的時候還真挺佩服愉貴妃的。”</br> 百合,“……”</br> 這話從何說起啊?</br> “面對那么一個虛偽至極,自私至極的男人,還能整日擺出一副小鳥依人,受寵若驚的樣子,十年如一日的拍著馬屁膩不膩歪先不說,她自己不犯惡心就真的是挺不容易的。”</br> 百合驚呆了。</br> 我的老天爺,這話是能說出口的嗎!</br> 甄昔皇后才不管百合那張震驚的臉,把話說出口她總算是覺得痛快了,至于愉貴妃那邊,這次就算是用盡渾身解數,那也是不好使了。</br> 皇上的旨意來的很快,百里榮澤還沒出宮,就是接到了白荼這邊送來的口諭,責令百里榮澤親自護送五皇子進宮修養。</br> 百里榮澤跪在地上,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br> 讓老五活著走出兵馬司,本來就是他無法接受的事實,如今還好死不死的讓他親自護送……</br> 是個人都不能接受好么!</br> 可不管百里榮澤接不接受,皇上的口諭擺在那里,百里榮澤知道,那不是他能夠去抗衡的,況且如今想要平息百姓們的口誅筆伐,確實是需要他親自走這一趟。</br> 當天中午,百里榮澤便是親自騎馬護送著躺在馬車里的五皇子出了兵馬司,前后左右還有兵馬司的人開道,簡直是堪稱壯觀。</br> “小姐,這三皇子還真是能折騰啊。”站在人群里的凝涵,小聲嘀咕著,想當初東霖國來訪時也沒這樣的排場啊。</br> 范清遙冷眼看著騎在馬背上的百里榮澤,冷聲而笑,“若非不是如此,又要如何平息百姓們的謾罵呢。”</br> 百里榮澤就是如此,將所有對自己有利的事情算計到最大化。</br> 很快,百姓們的謾罵聲漸漸消散,甚至還有一些百姓覺得是自己誤會了三皇子,已是在人群里開始幫三皇子說話,更是念起了三皇子的好。</br> 凝涵聽著那些贊嘆三皇子的聲音,皺著眉頭就要跟百姓們去理論,三皇子根本就是在做樣子而已,難道這些人真的就看不出來嗎?</br> 范清遙一把拉住了凝涵的手,輕輕地搖了搖頭。</br> 得到百姓們的稱贊,百里榮澤就真的開心了?</br> 怎么可能。</br> 范清遙想的沒錯,百里榮澤確實是想要借助送五皇子回宮,而轉變百姓們對他的態度,但眼下無論百姓們如何的稱贊他,他都高興不起來,或者說,只要一想到是他親手將五皇子給送走的,他就郁悶的心口疼。</br> 而隨著五皇子被送去了鳳儀宮,心口疼的不單單只有百里榮澤,同樣還有愉貴妃。</br> 云月對五皇子做了什么,百里榮澤心知肚明,難道愉貴妃就不清楚了嗎?</br> 自然也是清楚的。</br> 所以在五皇子住進鳳儀宮的同時,愉貴妃就打著看望五皇子的旗號上門了,只是可惜她剛一進院子,就被百合給攔了下來。</br> “皇后娘娘有命,五皇子需要靜養,不過還請愉貴妃放心,貴妃娘娘的心意,奴婢一定帶到皇后娘娘的面前。”百合淡然地擋在愉貴妃的面前,面帶笑意,態度恭敬,完全挑不出任何的毛病。</br> 可越是這樣,愉貴妃就越咽不下這口氣。</br> 現在就連鳳儀宮的一個奴才,都敢在她的面前放肆了不成?</br> “你算是個什么東西,也敢攔著本宮的路?”愉貴妃繞過百合就要往里面走。</br> 百合卻再次上前,擋住了愉貴妃的去路,“五皇子被送進來的時候,奴婢瞧著臉色不是很好,這個時候愉貴妃娘娘還是避嫌一些的好。”</br> “本宮做事,核實需要你這個奴才指手畫腳?鳳儀宮的人現在都如此的沒有規矩了么,既然皇后娘娘心慈手軟不狠心教導,本宮便幫皇后娘娘管管你們這些放肆的奴才!”</br> 隨著愉貴妃怒斥一聲,英嬤嬤當即帶個幾個老嬤嬤上前了幾步。</br> 只是還沒等英嬤嬤動手,就聽見了一聲冷哼響起,“愉貴妃還真是好生氣派,什么時候我鳳儀宮的大事小情,也需要勞煩愉貴妃操心了?”</br> 英嬤嬤揚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循聲望去,就看見甄昔皇后在嚴謙的攙扶下,一步一穩地朝著這邊走了過來。</br> 若是以前的皇后娘娘,英嬤嬤自然不會放在眼里,但這段時間在皇后的手里吃了太多的虧,如今就是英嬤嬤也不敢造次,連忙跪地問安,“老奴給皇后娘娘請安。”</br> 其他的老嬤嬤見此,也是跟著紛紛下跪請安。</br> 愉貴妃瞧著身邊人跪了一地,心口就是更疼了,“皇后娘娘來的正是時候,臣妾不過是擔憂五皇子,想去探望一二,可鳳儀宮的奴才卻百般阻撓,就算皇后娘娘是六宮之主,也不好如此獨權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