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一輩子清正廉明,做事更是條理分明,如今遇見這樣的事情,只覺得一輩子都是要抬不起來頭了,“太子妃放心,此事微臣必定將所有的銀子交還給五皇子,保證一文錢都不會少了五皇子。”</br> 袁家夫人驚愣住,都是快要上千兩了,她們家哪里有那么多錢啊?</br> 大理寺卿看著夫人吩咐著,“還愣著做什么,將府里面的銀子都給五皇子府的管家,剩下不夠的你親自打下字據(jù)畫押,以后每個月我開俸祿后,你再是派人給五皇子府送去。”</br> 袁家夫人心里自然是不情愿的,但是現(xiàn)在已輪不到她掙扎了。</br> 臨出門之前,袁家夫人狠狠地剜了一眼趙怡兒。</br> 這個喪門的東西,給她等著!</br> 趙怡兒癱坐在地上渾身一顫,根本不敢與袁家夫人對視。</br> 她也沒想到范清遙就是當(dāng)今的太子妃,更不知道百里翎羽就是五皇子,如果早就知道的話,她又何必還要再苦苦嫁給趙家當(dāng)妾侍!</br> “不知此事如此辦,太子妃可還滿意?”大理寺卿看向范清遙時,其實還是有些心虛的,放眼這主城里的那些皇子們,哪一個是差錢的,如今太子妃親自上門來討要,難道真的就只是為了銀子這么簡單?</br> 范清遙淡淡地道,“銀子的事情雖袁家?guī)椭o還了,但這個債到底是趙姨娘自己欠下的,若是當(dāng)真想要還清的話,自是需要趙姨娘親自出面。”</br> 大理寺卿眉心一跳,果然。</br> 他就知道太子妃可是沒有那么好打發(fā)的。</br> 趙怡兒驚愣地抬起頭,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么。</br> 銀子都是給了,還想讓她怎么樣?</br> 就算是太子妃,也不能如此的得理不饒人吧!</br> 范清遙將趙怡兒那一臉的不服氣看在了眼里。</br> 不服氣就對了。</br> 本來她今日來,就是為了給趙怡兒添堵的,“當(dāng)初五皇子對趙姨娘也算是凡事親力親為了,趙姨娘卻是招呼都不打一聲的說走就走,如今五皇子哪怕在兵馬司昏迷著,仍舊惦念著趙姨娘……”</br> 剩下的話,無需范清遙再過多的言語,大理寺卿就是聽懂了,“太子妃放心,等明日微臣就讓趙姨娘親自前往兵馬司。”</br> 如今五皇子重傷昏迷,一晃這都過去幾個月了,不管五皇子究竟是被誰給傷的,但若真的是因為趙怡兒而醒不過來,袁家可是擔(dān)不起這個責(zé)任的。</br> 意外的是,這一次趙怡兒并沒有露出什么抗拒的神色。</br> 大理寺卿見趙怡兒默許了,總算是松了口氣,“不知太子妃可還有想要吩咐的?”</br> “大理寺卿果然是清正廉明,既是如此,我便也不便再繼續(xù)叨擾了。”范清遙放下茶盞,起身告辭。</br> 她能夠得理不饒人,但不能夠得寸進(jìn)尺。</br> 況且這件事情說到底,大理寺卿也是被牽連的那個。</br> “師父慢坐,徒兒先行回去了。”臨出門前,范清遙給紀(jì)鴻遼行禮。</br> “去吧去吧,沒事兒的時候多在府里面歇歇,別忙來忙去反倒是顧不上自己的身體,這才幾日不見,瞧著又是清減了不少。”紀(jì)鴻遼看似不耐煩地擺手道。</br> 當(dāng)然不能真的跟范清遙一起走了,剛剛在后院鬧出那么大的動靜,范清遙也沒把自己的身份給顯露出來,還不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五皇子跟趙家姨娘有事兒?</br> 外面的那些人一個個就會嚼舌根,若他當(dāng)真跟著走了,不但肯定了范清遙的身份,更是還把五皇子的身份給泄了出去。</br> 雖然他也很想走,但就算再想也得留下。</br> 自己徒弟還是要自己疼著的。</br> 大理寺卿,“……”</br> 和著讓你留下還委屈你了唄。</br> 范清遙轉(zhuǎn)身走出花廳,在路過趙怡兒的時候,連眼神都沒給一個。</br> 大理寺卿跟在一旁,親自送范清遙從小路出了后院,心里可謂是千頭萬緒,走了一個太子,又來了一個太子妃,這倆人當(dāng)真是一個比一個不好對付,一個塞著一個的精明。</br> “大理寺卿。”臨上馬車之前,范清遙再次轉(zhuǎn)身開口。</br> 大理寺卿,“……”</br> 莫名的就是有種汗毛倒豎的趕腳……</br> “不知太子妃還有什么想要吩咐的?”</br>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給大理寺卿提個醒……”</br> 閻涵柏本來覺得,范清遙若是再難為大理寺卿的話,那就真的是有些過分了,可等他聽完了范清遙的話,真的是差點(diǎn)沒忍住手動點(diǎn)贊。</br> 要說玩人最高的境界是什么?</br> 必然是范清遙親自出手啊!</br> 哪怕都是上了馬車,閻涵柏還在眼巴巴地看著范清遙。</br> 范清遙挑了挑眉,“怎么?”</br> 閻涵柏是真的贊嘆,“高,真是高啊!”</br> 范清遙淡淡一笑,“不過是防患于未然罷了。”</br> 她讓趙怡兒去看望五皇子,為的可不是給趙怡兒牽線搭橋。</br> 死灰復(fù)燃這種事兒,在她范清遙這里想都不要想。</br> 大理寺卿一直等平萊王妃的馬車行駛出了街道,才轉(zhuǎn)身回到了府邸里,賓客那邊自是不能冷落了,但他也親自叮囑自家夫人,親自將趙怡兒給送回到院子里面看好,若是再把人給放出來,他們袁家的臉就徹底不用再要了。</br> 袁家夫人不敢言語一聲,連忙親自扭著趙怡兒回到了東側(cè)的小院子里,看著趙怡兒那裝模作樣的德行,氣就是不打一處來,“好好地在里面呆著,若是再敢跑出來,看我不讓人打斷你的腿!”</br> 語落,更是吩咐小廝把趙怡兒的院子給盯死了。</br> “趙姨娘,奴婢就說今日不應(yīng)該出去的,現(xiàn)在把太子妃給得罪了,夫人又是個一向小氣的,以后趙姨娘在府里怕是沒有好日子了。”丫鬟瞧著這個狀況,愁的都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br> 本來這位趙姨娘就不得小少爺?shù)南矚g,或者說是不得所有少爺喜歡。</br> 也正是當(dāng)初幾個少爺推來推去的,最后就小少爺還沒有妾侍,這門親事才落在了小少爺?shù)哪X袋上面。</br> 算起來,趙姨娘也是進(jìn)門有些日子了,但小少爺整日都留在小奶奶的院子里,根本就沒打算碰過趙姨娘。</br> 趙怡兒卻是冷冷一笑,完全不在意地道,“區(qū)區(qū)一個袁家,算什么東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