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鳳鳴對于范清遙,從來沒有任何的隱瞞,便是將前段時間讓林奕暗中查探的事情,一股腦的告訴了范清遙。</br> 南城和鳳城并不算大城池,其內的制度也不比其他大城池嚴格,不過礙于緊挨著主城,兩個城池也算是太平,自從西涼開國以來,除了一些偷搶之外的事情,倒也沒鬧出太大的動靜。</br> 可就在最近,兩城之間卻不斷的有孩童失蹤。</br> “最開始報官的南城的百姓,林奕查看過南城縣衙的卷宗,上面清楚的寫明兩名醉漢在街上憑空消失,當時看見的是名更夫,但奇怪的是,就在那更夫報案的當天晚上便死在了街頭。”</br> 范清遙皺著眉,“可是有查過那更夫的底細,是否有仇家?”</br> 百里鳳鳴搖了搖頭,“林奕曾在南城暗中打探過更夫的底細,卻毫無任何頭緒,甚至是連更夫家住那里,家里還有什么人都沒打探出來。”</br> 這就很奇怪了。</br> 南城并不算是太大,正常來說,想要打探一個人并不難。</br> 尤其像是這種出了事情的人,幾乎很快就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的。</br> 當然,若一切都是有人故意隱藏的話,一切就都說得通了。</br> 但范清遙想不通的是,一個普通的報案人而已,就算是兇手想要隱藏也應該是當天夜里殺人滅口,而不是等到更夫報官了之后再讓人消失。</br> 而且,越是小地方,人和人之間的關系就越是復雜,有很多一整條街上住著的百姓都是有親屬關系的,這絕對不是簡單的殺一個人就能隱瞞的住一切的。</br> 而且現在南城百姓還在不斷失蹤當中,那個兇手既是不怕事情鬧大,又為何非要隱藏住一個小小的更夫?</br> 百里鳳鳴嘆了口氣,“如果只是單純的隱瞞還好,林奕還查到,就在南城出事后的不久,鳳城也有百姓陸續失蹤,而鳳城縣衙的卷宗里那報案人的畫像,正是南城報案的那個更夫。”</br> 范清遙驚得直接掉了手中的茶盞。</br> 哪怕是光天化日,都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br> 百里鳳鳴眼疾手快,接住茶盞,輕輕放回到矮幾上,“林奕只是查到了一些事情經過,南城和鳳城的兩位章平就堵在了我的馬車前,本來想著讓林奕查到一些眉目再回來,如今只能暫且將此事擱置了。”</br> 范清遙看著百里鳳鳴,“你真的相信有鬼嗎?”</br> 百里鳳鳴愕了下,隨即便是笑了,估計是真的被嚇到了,連鬼怪都弄出來了。</br> “此事若當真是鬼怪所為,或許還好辦了。”百里鳳鳴摸了摸范清遙的發窩。</br> 范清遙點了點頭,確實如此。</br> 鬼怪殺人要么報仇要么是濫殺無辜,無論是哪種理由,起碼都會讓此事迎刃而解。</br> 但范清遙從來不相信鬼神之說。</br> 如果真的有鬼,她便不會重生,而是直接變成厲鬼找百里榮澤索命!</br> “聽聞昨日父皇已傳召大理寺的人進宮,想來正是為了鳳城和南城的事情,不過經由兩位章平這么一鬧,父皇那邊難免會起疑心,此事只能暫且拖延了。”百里鳳鳴幾不可問地嘆了口氣。</br> 范清遙點了點頭,心里則是更加厭惡百里榮澤了。</br> 百里榮澤還是如同上一世一樣,為了達到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上一世,他可以為了得到皇上的信任,不惜造假證污蔑當朝官員,將那些無辜的官員推向斷頭臺,這一世,他為了讓皇上懷疑百里鳳鳴,犧牲兩城百姓又有何稀奇?</br> 可越是如此,她便越是不能讓百里榮澤得償所愿!</br> 微涼的手指死死攥緊,指尖因用力而摳進掌心之中,忽然,那修長的五指就是將她的小手所包裹。</br> 范清遙回神,就對視上了百里鳳鳴那溫柔的眉眼。</br> 柔柔的,軟軟的,明明一句話沒說,卻勝過了千言萬語。</br> 一瞬間,范清遙的手也有了溫度。</br> 平穩行駛的馬車停在了街頭,范清遙跟著百里鳳鳴走下馬車時,街上的依舊熙熙攘攘,并沒有受到南城和鳳城額影響,可見此事朝廷遮掩的密不透風。</br> 百里鳳鳴既是要讓人覺得躺平,就得拿出一個躺平的姿態,眼瞧著今兒個天氣不錯,干脆帶著范清遙挨家挨戶的逛了起來。</br> 范清遙當然明白百里鳳鳴的心思,也真的是難的放松一天,干脆就踏踏實實地當起了工具人。</br> 不就是逛街么?</br> 逛!</br> 主城本來就大,再加上百里鳳鳴跟范清遙都并非是喜歡招搖的人,如今就算是走在繁華的街頭,也沒有百姓能夠認出二人,只是百里鳳鳴那張臉實在是太過惹人注目,處處吸引著百姓們的目光。</br> 正是在自家門口望風的鵬鯨,先是看見了人群之中的百里鳳鳴,他就琢磨著,這人上輩子是得燒多粗的香,這輩子才能得老天爺賞賜這么一張臉?如果他要是有這張臉,他還奮斗什么奮斗,趕緊找一個大戶人家當上門女婿才會主要的……</br> 只是看著看著,鵬鯨就覺得好像不大對勁了。</br> 尤其是當看見范清遙那張臉時,鵬鯨可謂是虎軀一震。</br> 那不是他家小姐嗎?</br> 而能得自家小姐作陪逛街的男子……</br> 好像也就只有當今太子殿下了吧?!</br> 月落出門的時候,就瞧見鵬鯨跟個木頭樁子似的杵在原地,“你這是被雷劈了?”</br> 鵬鯨回神,連忙拉著月落道,“你看看那是不是咱家小姐?”</br> 月落一眼望過去就是笑了,可不是么,那就是她們小姐,而當她瞧見跟在小姐身邊的男子時,便也是恍然了,“出來逛逛也挺好的,咱家小姐太累了,我倒是希望小姐能多放松放松。”</br> 自從她跟隨到小姐的身邊,便沒見小姐輕松過。</br> 放眼主城其他家的小姐,如同她家小姐這般年紀,哪個不是無憂無慮的?可是再看看她家小姐……</br> 鵬鯨琢磨著,“我就是想著,要不要請小姐過來喝杯茶。”</br> 月落點了點頭,“倒也不是不行。”</br> 鵬鯨說走就走,邁著大步就朝著范清遙和百里鳳鳴的方向走了去。</br> 如今的青囊齋在主城早就是無人不知,整日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巴結青囊齋,以此混到每個季度的新品。</br> 眼下瞧著鵬鯨親自走上了街道,明顯就是去叫人的,無論是路過的百姓還是周圍做生意的商販,都是眼巴巴地瞅著,看著,不知是誰有如此大的臉面,能讓青囊齋的人如此主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