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平萊王府的氣氛歡愉,三皇子府里明顯陰沉得厲害。</br> 百里榮澤怎么都想不到,昨日還好端端的孩子今日說掉就掉了,就算是云月已經提前給他送了消息,可當看見范雪凝那平坦的肚子時,他還是無法接受。</br> 接連失去了兩個孩子,這個打擊對百里榮澤來說自然是巨大的。</br> 只是百里榮澤能怎么辦呢?</br> 就算他心里清楚,云月再是如何說的冠冕堂皇,其實心里就是氣不過當初他用她做餌的事情前來報復,難道他真的能為了一個妾侍的孩子去跟云月鬧掰?</br> 當然不能!</br> 如今太子愈發在父皇的面前站穩腳跟,他便不能輕易失去任何一方的勢力,尤其是現在云月對他還有著極其大的用處。</br> 百里榮澤思來想去,將幾名心腹叫到了面前,叮囑他們連夜前往廟街,以銀子買通那些整日在廟街流浪的賭徒,將范雪凝落了孩子的事情,說成平萊王府的過失。</br> 百里榮澤想的很簡單,既然此事找不了太子的麻煩,那就索性從平萊王那邊下刀,等到平萊王在主城的名聲徹底臭了,就算平萊王再怎么想要留在太子的身邊,對于太子來說都是一顆廢棋了。</br> 如此想著,百里榮澤更是又讓心腹多拿了幾百兩真金白銀,只要事情能夠辦成,他就算是心疼這些銀子也覺得值得!</br> 可若論起敗家,還真的沒有人能比得過范清遙。</br> 到底是一世的夫妻,范清遙如何不了解百里榮澤心里的小九九。</br> 回到府之后,她便是讓狼牙和凝添先行一步,將廟街上那些為了銀子的亡命之徒給全部買通,等百里榮澤的人再抵達時,狼牙和凝添早就是已經回府吃夜宵去了。</br> 范清遙出手就是沒人一百兩,一條廟街算下來,足足有上萬兩了,那些早就是已經被高價撐開了肚子的亡命之徒,哪里聽見百里榮澤的人開價五十兩的時候,連眼皮都是沒抬起來一下。</br> 心腹沒有辦法,只能回府詢問百里榮澤的意見。</br> 百里榮澤雖然想不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還是繼續開庫房,讓心腹又從中拿出了兩百兩,結果沒想到,廟街上的那些人開口就是每人五百兩。</br> 每人五百兩,整條街下來就是幾十萬兩!</br> 這個數目別說是三皇子府邸的心腹,就是百里榮澤都是虎軀一震。</br> 幾十萬兩,就是把他拆了稱斤賣也湊不出啊!</br> 面對這樣驚天的價格,百里榮澤就是再不死心也得死心了。</br> 三皇子府范姨娘在平萊王府落了孩子一事,第二天便是傳遍了主城,只是范清遙早就是提前買通了廟街上的那些人替平萊王府說話,再加上范雪凝本身就是一個小小的妾侍,很快這件事情就是沉浸了下去。</br> 不過很快,三皇子府邸里就是傳出了三皇子妃病倒的消息。</br> 三皇子妃病來如山倒,聽聞當天晚上就是有太醫上門診治,最后就是連愉貴妃生辰那日,三皇子妃都是抱病在府里,都沒能進宮給愉貴妃慶生辰。</br> “小姐,外面都在傳三皇子妃是為了范姨娘掉了孩子而自責才病倒的。”趁著睡覺前,凝涵將外面的傳聞講給范清遙解悶。</br> 范清遙聽罷,只是冷冷一笑,“一山不容二虎,咱們西涼雖是一夫多妻,可放眼這世間又有哪個妻子真的希望自己的丈夫疼愛別人?”</br> 范雪凝掉了孩子,潘雨露不放鞭炮都是不錯了,怎么可能自責?</br> 凝涵都是聽迷糊了,“那三皇子妃到底是為了啥病倒的?”</br> “一山有二虎,一虎病倒,另一只虎必定逍遙自在。”</br> 潘雨露當然不會無緣無故的病倒,這其中只怕是范雪凝又有了什么小動作。</br> 躺在床榻上望著窗外的星辰,范清遙不禁再是想到了那日范雪凝詢問她的那句話,“范清遙,你信命么?”</br> 范清遙知道,每當她扭轉一下上一世的結局,天罰必會降臨。</br> 那如同剔骨剜肉一般的疼痛,范清遙哪怕到了現在都還記憶猶新。</br> 可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所謂的天罰沒有了,就連范清遙都不記得,到底是要有多久沒有品嘗過天罰的滋味了。</br> 原本,范清遙還在好奇,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br> 現在看來,是天罰換了另外一種方式出現了。</br> 再是想到那日范雪凝的語氣和表情,范清遙下意識的攥緊雙手,只怕范雪凝也有了前一世的記憶,若真的是當真如此的話,一切就都說得通了。</br> 上一世,范自修一直順風順水,自是愈發受到愉貴妃的重用,醉伶和范雪凝想要順勢巴結上三皇子,便是利用她成為了她們往上爬的墊腳石。</br> 但是這一世,范清遙并沒有再給醉伶母女機會,甚至是就連范自修都早就是被落下了神壇,可范雪凝還是跟百里榮澤糾纏在了一起,如此只能說明,范雪凝知道曾經的她是多么的跟百里榮澤如膠似漆,甚至是最后成為了百里榮澤身邊那個最為璀璨奪目的女人。</br> 所以,老天爺這是想要讓范雪凝來阻止她繼續逆天改命?</br> 范清遙無聲地勾了勾唇角,如果要是當真如此的話,那便放馬過來就是,到底是誰才是那個笑到最后的人,總要一步步的走下去才知道。</br> 愉貴妃生辰,皇上每年都是異常重視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br> 第二天一大清早的,各個府的皇子妃們就是收到了進宮給愉貴妃慶生的帖子,唯獨范清遙沒有收到。</br> 而就在皇子妃們都是趕著進宮時,甄昔皇后身邊的嚴謙特意來到了花家,說是代替皇后娘娘看望太子妃的,實則是告訴范清遙,皇后娘娘已以太子妃身體不適為由,幫范清遙推掉了愉貴妃的慶生宴。</br> 甄昔皇后當然不可能讓自己的兒媳,去別人的面前受委屈。</br> 既你愉貴妃家的三皇子妃能抱病不進宮,她家的小清遙自然也能。</br> 同樣都是兒媳婦,誰家的也不是鋼筋鐵骨,生個病啊,有個不舒服啊那都是再正常不過的。</br> 想要在本宮兒媳面前耍威風?</br> 我呸!</br> 你咋那么美呢!</br> 愉貴妃沒想到甄昔皇后直接代替范清遙拒絕了進宮,氣的昨兒個一個晚上都沒怎么睡覺,本來還想借機找找范清遙的麻煩,結果直接被甄昔皇后憑借一己之力給攪黃了。</br> 范清遙是真的沒想到甄昔皇后竟為她做到了如此地步,說不感動是假的。</br> 嚴謙笑著道,“皇后娘娘既是如此說了,還請太子妃好生在府里養病,如今無論是南城還是鳳城的章平仍舊在主城并未曾離去,估摸著這段時間宮里面也不會太消停。”</br> 范清遙點頭道,“嚴公公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