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軫夷國攝政王也是閑的吧。”</br> 除了這個原因,范清遙是真的想不到,也沒空想太多。</br> 軫夷國攝政王,“……”</br> 手腕再次被攥緊,鐵鉗一樣的手指捏在了剛縫合的傷口上,范清遙微微蹙眉。</br> 不過是一個細微到不能再細微的動作,卻惹起了軫夷國攝政王的注意。</br> 他猛然拽下范清遙的袖口,看著那白布下滲出的血跡,目光近乎猙獰,“你拿你的血救了誰?”</br> 范清遙看著軫夷國攝政王靜默著,心臟早已狂跳不止。</br> 這個秘密,為何他會知道?</br> 似是捕捉到了范清遙眼中的驚訝,軫夷國攝政王微微瞇起眼睛,“當初在濱城救下本王時,你并不曾用你的血,本以為你不知道,現在看來竟是本王不值?!?lt;/br> 范清遙毫無畏懼地與他對視,并沒有解釋,他當時所中的毒雖復雜卻并不難,完全不需要浪費她的血來救。</br> “如果當初知道攝政王的身份,或許我會讓你死的更痛快一點?!边@一世的范清遙,可從來沒有婦人之仁的毛病。</br> “若本王真的死了,西涼太子妃又以為自己會活多久?”軫夷國攝政王已經被范清遙刺激慣了,現在反倒是不在乎了。</br> 范清遙皺著眉,再次恢復了沉默。</br> 看著再次沒了動靜的范清遙,軫夷國攝政王既不可聞的嘆了口氣。</br> 不過一個小小女兒,卻做人做事,滴水不漏,顛撲不破。</br> 他都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正常人就算不被他牽著鼻子走,也總是要卸下些許防備的。</br> 可是再看看面前這位,完全就是一副我行我素,鐵石心腸的模樣,說她油鹽不進,軟硬不吃都輕了。</br> “太子的病,想來太子妃也知道了,他父親是我最恨的人,但他卻是本王唯一的救贖,本王此生也再無娶妻生子的打算,故太子以后勢必要繼承軫夷國大統,本王只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能讓太子祛除病魔?!?lt;/br> 范清遙并不為所動,“軫夷國攝政王竟還是如此善良之人,倒是讓我倍感驚訝?!?lt;/br> 軫夷國攝政王并不在乎范清遙眼中的譏諷,“被自己親哥哥惦記了半生的人,何談什么善良?”</br> 范清遙,“……”</br> 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什么不該聽的。</br> 一代君王的喜好竟是自己的親弟弟,這種事情只怕無論放在哪個國家都是死秘,可軫夷國攝政王作為當事人,卻能夠如此平常心的講出來……</br> 范清遙真不知道該說他膽大還是心大了。</br> 軫夷國攝政王平靜地對待范清遙的審視,“曾有人說過,要想能夠救太子,需得醫典,還有人說過,得醫典者得永生,如果西涼太子妃是太子唯一的解藥,本王便只能得罪了?!?lt;/br> 原來,這便是他助百里榮澤,陷害百里鳳鳴的答案。</br> 只要百里鳳鳴倒臺,范清遙這個太子妃便也不復存在,等到那個時,只要軫夷國攝政王開口聯姻,想來皇上應該很愿意將她送去軫夷國討好攝政王的。</br> “你為何會知道醫典就是我?”醫典一事是陶家世代守護著的秘密,但就連陶家人對醫典究竟為何都未可知,若非不是上一世她偶然發現,就連范清遙自己都不知道,所謂的醫典竟會是她自己。</br> “本王不單單知道醫典,更知道就在去年時,有人看出紫薇星動,北斗東移,天狼已現,五星連珠,如此預示之下,只怕這天下就要大亂了?!?lt;/br> 范清遙微微皺眉,去年……</br> 那是她強行扭轉命運,接連受到天罰的那年!!</br> 難道,紫微星動,真的跟她有關系?</br> “紫微星同帝星,是能威懾四夷,蕩平禍患的貴星,更是可令百姓逢兇化吉,消災祛厄的祥瑞星宿,說白了,就是英武帝王顯世之征。”當初為了這個消息,軫夷國攝政王差點連命都搭進去,自是印象深刻的。</br> 范清遙壓下心驚,笑了笑,“若當真是如此,乃是天下百姓之福分才對。”</br> 軫夷國攝政王不否認,只是頓了頓又道,“也是各國乃至朝臣之災星。”</br> 各國之間的維系有很多種,但大多數都是投其所好,表面上息事寧人。</br> 對于朝臣來說,一個有所求的帝王,自是要比剛正不阿,一心為民的帝王好上太多,畢竟朝臣想要的是在朝堂上平步青云。</br> 如今,很多關系都相互牽絆,如此才能維系的更為長久。</br> 若真的登基了一位貼面無色的帝王,只怕是要擋住太多人的生存之道。</br> 但這些,都不是軫夷國攝政王所考慮的,他的想法其實一直很簡單,“這個天下如何,與本王無關,但為了太子的安康,西涼太子妃怕這一趟的軫夷國之旅是走定了?!?lt;/br> 這是打算用強的了?</br> “軫夷國太子的心疾之所以能被克制,是因為在其藥引里早已融了我的血,以三十年為期,每十年太子必須服用我的血為引,反之,身體將會加速衰竭,直到命喪黃泉。”</br> 再說的簡單點,她死了,軫夷國太子也活不了。</br> “如此說來,本王便更要帶走西涼太子妃了?!?lt;/br> “軫夷國攝政王可以帶走我,但我會死給你看?!?lt;/br> 軫夷國攝政王,“……”</br> 范清遙當然知道,這種以自己性命威脅人的手段,談不上有多光彩,但現在這卻是她唯一能夠牽制住軫夷國攝政王的武器。</br> 當初往軫夷國太子的藥里悄悄放入她的血,是為了救人,也是為了私心。</br> 軫夷國攝政王此人看似陰風陣陣,但對軫夷國太子的好卻是根深蒂固的。</br> 范清遙雖那個時候并不知道他的打算是什么,但無論他如何打算,只要抓住了軫夷國太子的命,就是抓住了軫夷國攝政王的軟肋。</br> 現在看來,效果還是非常顯著的。</br> 對面的茶樓里,云月的臉上明顯已經沒有什么好臉色了。m.</br> 很顯然,那邊已經接近了白熱化。</br> 范清遙猛然抽回自己的手臂,作勢離去。</br> 軫夷國攝政王卻又雙叒叕抓住了她的手腕。</br> 范清遙,“……”</br> 這人還沒完了是么?</br> 軫夷國攝政王定定地看著范清遙,“跟本王走,你才能繼續活下去,不然你以為本王放過了你,他們也會放過你?”</br> 范清遙擰眉,并不是很理解軫夷國攝政王口中的那個他們。</br> “他們是誰?”</br> “是阻止你再逆天改命的人?!?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