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嬤嬤這才是想起來,剛剛光顧著救人了,如今趕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br> 不過當時的將嬤嬤站在門外面,根本就不知道里面究竟發生了什么。</br> 但是這些對于范清遙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br> 娘親懷胎十月,醉伶卻是這個時候鬧上門來還能是為了什么?</br> 再是看了看還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娘親,范清遙的四肢都跟著冷了下去。</br> “將嬤嬤,現在是什么時辰了?”</br> “回外小姐的話,還有半個時辰這個年關就要過了。”</br> 范清遙微微瞇起眼睛。</br> 半個時辰,足夠了。</br> “勞煩將嬤嬤幫我把凝涵叫進來吧。”范清遙輕聲道。</br> 將嬤嬤點了點頭,想著剛好姑爺也是著急要見孩子了,便是抱著孩子出了門。</br> 陶玉賢似是看出了什么,走到范清遙的面前勸說著,“常言道,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若是為了某些不值當的人而臟了自己的手,反而是不值了。”</br> 這個道理,范清遙自然也是懂的。</br> 正是如此,她才會任由醉伶在主城蹦跶如此之久。</br> 若是以前,或許范清遙真的嫌臟了自己的手。</br> 但是現在,范清遙只想讓醉伶血債血償!</br> 陶玉賢見范清遙沉默著,知道她心里已經有了思量便也不再勸說什么,只是頓了頓又道,“明日你來找我一趟,我有話問你。”</br> 范清遙點了點頭,其實心里已經清楚外祖母要詢問什么了。</br> 趁著外面的人都圍繞在新生命的時候,范清遙帶著凝涵悄悄從后門走了。</br> 坐回到馬車上,范清遙直接吩咐車夫道,“去范府。”</br> 凝涵一愣,明顯沒想到小姐會主動去范府。</br> 其實就連范清遙自己都沒想到,有朝一日,她還會踏進范府的大門。</br> 蜷縮在馬車的軟榻上,因為血氣的虧虛,范清遙臉是白的,四肢都是冷的,哪怕是閉著眼睛,仍舊是一陣陣的頭暈目眩。</br> 但今日的范府,她是去定了!</br> 可有些事情,總是要當面說清楚才足夠明白。</br> 有些仇,總是要親手報才痛快。</br> 安靜佇立在夜色之中的范府,仍舊還是范清遙記憶之中的樣子。</br> 范清遙本以為時過進遷,很多事情她早就是淡忘了,但是直到踏進范府大門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原來有些東西從來都沒有忘記。</br> 看著那記憶之中的場景,她仍舊能夠想起當初她跟娘親在范府所受的一切不公。</br> 望著那熟悉的院子,她仍舊清楚的記得,當初醉伶是如何用盡手段,霸占了她娘親的院子,她娘親的位置,她娘親的一切。</br> 正是在府里面當值的小廝,驚愣地看著范清遙一路進了大奶奶的院子,久久都是回不過神,他是喝多和還是做夢了,竟,竟然看見太子妃回來了?</br> 屋子里,醉伶正是靠坐在軟榻上冷笑著,忽然就是見簾子被人掀了起來,詫異的起身過去查看,當看見走進門的范清遙時,只當自己是在做夢。</br> “范,范清遙?”</br> 范清遙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在醉伶的注視下,走去了里屋,攏著坐在軟榻上后,才是再次看向了仍舊杵在外屋的醉伶。</br> “我若是沒記錯,前段時間我跟范家的大奶奶剛在三皇子府邸外見過,不想范家大奶奶這么快就是忘記我的模樣了?那不如我幫范家大奶奶回憶一下,那日范家大奶奶是如何被三皇子府邸的嬤嬤拒之門外的可好?”</br> 范清遙的聲音起起落落,瞬間就是勾起了醉伶恥辱的回憶。</br> 醉伶就是死都不會忘記,那日范清遙是如何高高在上將她踩進泥里的!</br> “這里可是范府,怕不是太子妃是今日在宮中吃宴吃醉了酒,還當自己是范家人呢吧,我怎么記得,早在我進范府的那日,這個家里面就是再也沒有太子妃的位置了。”后知后覺的醉伶,倒是也不怕范清遙,這里可是她的地盤。</br> 范清遙淡淡一笑,眉眼間卻冷如冰霜,“我來,自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范家大奶奶的。”</br> 醉伶戒備地看著范清遙,才不相信她能說出什么好消息。</br> 范清遙也懶得跟醉伶賣弄什么官司,換了個姿勢便道,“就在剛剛,我娘親生了個女兒,母女平安。”</br> 醉伶順勢變了臉色。</br> 怎么可能?!</br> 當初推向花月憐時用了多大的力氣,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且花月憐是肚子先落地的,絕不可能會平安無事!</br> 范清遙打量著醉伶,“不相信?”</br> 醉伶咬了咬唇,“花月憐如何與我何干!”</br> 范清遙冷笑著道,“我以為今兒個晚上,范家大奶奶如此心心念念的去孫家找我娘親敘舊,就是不希望我娘親平安生下孩子,只是可惜,到底還是要讓范家大奶奶失望了。”</br> 醉伶當然不會承認,“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么。”</br> 范清遙倒是也不生氣,“本來呢,明日孫家的喜訊應該就會傳遍主城,但我想范家大奶奶怕是沒有那個命聽見了,所以便特意來告知一聲。”</br> 醉伶,“……”</br> 這話是什么意思?</br> 還沒等醉伶反應過來呢,就看見范清遙忽然朝著她走了過來。</br> 指縫之間的銀針,在燭光下寒光乍現,光是看著就足以讓人陣陣脊背發寒。</br> 到了這個時候,醉伶終于意識到了危險,“范清遙你敢!我可是范家的大奶奶!我的女兒是三皇子的人,若你敢動我,三皇子一定不會放過你的!”</br> “若是平日里,我確實是不可能因為你而將我自己搭進去,但偏偏是你,給了我一個最佳的時機。”</br> 醉伶,“……”</br> “今日我娘親難產一事,明日會隨著喜訊一同傳遍主城,屆時,范家大奶奶前往孫府的事也會隨之傳出去,等所有人都知道,范家大奶奶走后,我娘親就難產了,你覺得主城的百姓會如何以為?”</br> 醉伶渾身一顫,“你,你根本就沒有證據!”</br> 范清遙站定在醉伶的面前,臉上的笑容愈發冰冷,“若你活著的時候,我沒有證據確實無法拿你怎樣,但若是你死了,就算沒有證據,主城的百姓也都會認為你是畏罪自殺的不是嗎?”</br> 醉伶聽著這話,腳下一軟,差點沒癱倒在地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