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而來的御林軍奉命抓人。</br> 還在處理著喪事的花家們驚愣不已。</br> “你們想要做什么?”</br>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我還沒有給我夫君上香呢啊……”</br> “我們花家男兒被西涼戰死沙場,結果換來的就是御林軍的如此對待不成?”</br> 花家的女眷們又是驚又是怒,三兒媳沛涵瘋了似的大罵著,二兒媳春月和四兒媳雅芙也是不停地掙扎著。</br> 可她們畢竟是弱女子,又是如何掙脫的開御林軍的鉗制?</br> “唰——!”</br> 一把鋒利的長刀就是逼迫在了三兒媳沛涵的脖子上。</br> 御林軍統領面色冰冷地道,“皇上有領,違抗者殺無赦。”</br> 花月憐拼了命地掙脫掉身邊的御林軍,腳步趔趄地跑到三兒媳沛涵的面前,“花家英靈面前,何以動刀動槍,既是皇上的意思,我們花家遺孀照辦就是。”</br> 花月憐說著,就是當先跪在了院子里。</br> 雖不知為何原因,但既是皇命便沒有可違的余地。</br> 花家其他的兒媳們見此,眼含淚光心有不甘,也也是跟著跪在了地上。</br> 不多時,花家的小女兒們連同花家府邸所有的下人,統統被押到了前院。</br> 正是圍繞在西郊府邸外,祭奠著花家英靈的百姓們見此,一個個都是瞪大了眼睛,無不是好奇地往府門里面張望著。</br> 看著那忽然就是跪了一地的花家遺孀,誰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br> 白荼從屋子里搬出來了一把椅子,放在了院子的最前面。</br> 永昌帝滿眼殺意地重重而坐,戟指怒目地掃視著花家的所有人,“花家人當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謊報花家男兒死訊!”</br> 一瞬間,花家人都是怔愣了。</br> 皇,皇上在,在說什么?</br> 她們家的男人不是全部戰死在了淮上,如此性命攸關的事情怎么可能會謊報!</br> 唯獨三兒媳沛涵聽著這話,直接就是看向了跪在不遠處的范清遙。</br> 別人不知道,但她卻清楚范清遙讓天諭和范昭去淮上的事情。</br> 難道……</br> 花家的男兒真的沒死?</br> 永昌帝將三兒媳沛涵的目光盡收眼底,心中更是火冒三丈。</br> 果然……</br> 花家的那些男兒并沒有死是么?</br> 花月憐壓著心里的疑惑和驚恐,就是叩首道,“花家人并不明白皇上何意,懇請皇上明示。”</br> 永昌帝怒哼一聲,“花家男兒究竟如何,你不應該問朕,而是應該問你的好女兒范清遙!”</br> 現在花家人的種種跡象皆以表明,花家男兒并沒有死。</br> 或者說還有所存活。</br> 如此膽大包天的事情,或許花家的其他人并不知情,但范清遙一定是參與了其中!</br> 上敢拖棺逼宮,下敢怒斥朝廷重臣。</br> 又還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br> 花月憐疑惑地看向跪在前面那清瘦的身影,呢喃地喊了一聲,“月牙兒……”</br> 范清遙面不改色地跪著,面對娘親的呼喚沒有任何回應,甚至是連表情都沒有。</br> 永昌帝見此就是咬了咬牙道,“范清遙,你真的以為朕手里沒有證據是不是?若是你愿意主動承認,朕或許會看在淮上大勝對花家重人從輕發落,但若是你再如此執迷不悟,花家所有人就都要與之陪葬!”</br> 范清遙不吭不卑地緩緩抬頭,毫不畏懼地對視著永昌帝那雙噴火的雙眼,“臣女不知是誰想要如此陷害花家,更是在皇上面前顛倒是非,翻轉黑白,但花家沒有做過的事情,臣女自無法供認。”</br> 這個男人敢如此信誓旦旦的逼問,不過是因為隱藏在巷子里的人堵著了天諭。</br> 但她卻更加相信自己身邊的那些人不會讓她失望。</br>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br> 如果連基本去相信人的自信都是沒有的,那她這一世怕也是白活了。</br> 永昌帝看著如此油鹽不進的范清遙,簡直是怒氣填胸。</br> 好一個不見棺材不落淚!</br> “來人!將在巷子里面抓到的人給朕帶上來!”</br> 站在永昌帝身后的白荼點了點頭,趕緊就是走了出去。</br> 不多時,就是有幾個穿著同一顏色和樣式勁裝的男子,帶著天諭沉默而來。</br> 永昌帝看著那臉色發白的天諭,眼中流淌著勢在必得的笑意。</br> 這一次,他倒是要看看范清遙還有什么話……</br> 心里的想法未曾落定,永昌帝眼中的笑意忽然就是呆滯住了。</br> 天諭是被抓來了,可是在那后面跟著的還有凝涵,許嬤嬤,范昭,花家的護院……</br> 怎么這么多人!</br> 永昌帝不覺皺起了眉頭。</br> 結果就在前面幾個人跪下的同時,又是見還有兩個是被扛著過來的?</br> 原本就是跪了不少人的前院,更是顯得滿滿登登了。</br> 永昌帝疑惑地看向面前的幾個心腹,“這是怎么回事?”</br> 心腹如實道,“屬下奉命帶人在巷子里守著,結果就是看見花家四小姐匆匆而來,緊接著就是花家的婢女,再然后就是花家的護院和花家的大姑奶奶……”</br> 永昌帝聽著這話,臉色就是不好看了。</br> 他在故意試探的時候,只是把話傳到了花家那些小女兒的耳朵里。</br> 畢竟小女兒心智不全,容易不加思考的莽撞做事。</br> 但是他很清楚,他在有意透漏花家男兒在巷子里的時候,其他人是根本不在場的,尤其是那個什么大兒媳……</br> 他好像是現在才看見有這么一個人。</br> 永昌帝瞬間就是明白事情怕是有變故,所以他便是再次看向了范清遙,“花家男兒今日出喪,花家人倒是清閑的厲害。”</br> 范清遙疑惑地搖了搖頭,“皇上明鑒,臣女一直陪伴在皇上的身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臣女也是一無所知。”</br> 永昌帝靜默地看著范清遙,眼中的陰騭大有減退的征兆。</br> 這話說的沒錯,范清遙一直被他禁錮在身邊,想要動手腳根本不可能,再是看了看范清遙那眼中的狐疑,永昌帝才是轉頭看向了被心腹押著的幾個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如實道來,若有半句謊言便是欺君之罪,當誅九族!”</br> 跪在地上的幾個人聽著這話都是狠狠一抖。</br> 凝涵想著自家小姐寫在手心里的交代,就是當先壯著膽子開口道,“啟稟皇上,奴婢是跟隨在清瑤小姐身邊的婢女,前幾日奴婢值夜的時候偶然撞見大姑奶奶在后門與人私自勾結,因不想小姐分神便是告知了四小姐,四小姐便是交代奴婢不要聲張,等機會抓個人贓并獲。”</br> 永昌帝轉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天諭,“此事可是真的?”</br> 天諭就算剛剛想不開,可是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她就是再傻也明白了。</br> 壓著心里的驚慌,就是忙點了點頭,“回皇上的話,是,是這樣的……”</br> 許嬤嬤接著又道,“四小姐早在幾日前便是暗中吩咐了老奴和花家的護院,讓老奴等人一直在暗處等著,結果沒想到今日果然就是在小西門看見了大姑奶奶跟一個蒙面人見了面。”</br> 永昌帝面無表情地思量著所有人的話,半晌,才是再次瞇著眼睛朝天諭看了去,“既是抓人,你不跟其他人同樣在后門守著,怎得先行去了巷子里?”</br> 一句話,把天諭逼在了死路上。</br> 天諭顫抖著雙手緊緊地絞在一起,雙眼更是不安地閃躲著永昌帝的目光。</br> 她在聽聞皇上說花家男兒可能會出現在巷子里的時候,想都是沒想就是跑了去。</br> 結果就是被幾個暗衛給堵在了巷子里。</br> 緊接著,凝涵和許嬤嬤等人就也是跟過來了。</br> 根本就不知道前因后果的她,現在又要如何回答?</br> 永昌帝那才剛消退了陰騭的眼睛,再次暗沉了下去,“朕問你話,你為何不答?”</br> “我,我我……”天諭的眼睛開始模糊,嚇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br> 她不敢開口,更不知道該說些什么。</br> 因為那句,欺君罔上,當誅九族的話,還回想在耳邊。</br> 忽然,于模糊的視線里,她就是看見了跪在前面的三姐那在背后輕輕筆畫了一下的手指。</br> 天諭瞬間呆愣。</br> 那,那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