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情,等日后再說也不遲。”永昌帝擺了擺手,明顯不想繼續在這里跟五皇子打機鋒了。</br> 百里翎羽也不攔著,只是看著皇上即將離去的背影,不緊不慢的繼續又道,“兒臣找到元月公主的時候,剛巧在狩獵林子里面發現了一處道觀,瞧著規模那叫一個壯觀啊……”</br> 永昌帝,“……”</br> “你剛剛怎么不說!”永昌帝轉頭就問。</br> 百里翎羽撓了撓頭,“兒臣只想著先將元月給帶回來,再是跟父皇說明的,可沒想到這大殿里面竟一下子來了這么多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兒臣想要跟父皇稟明也是沒有機會啊。”</br> 百里榮澤,“……”</br> 愉貴妃,“……”</br> 和著還是他們的錯了不成?</br> 可現在哪里是吐槽的時候,百里榮澤和愉貴妃對視了一眼,臉色別提多難看了,云月同樣也是渾身都跟著顫抖了起來,哪里還有剛剛的半分鎮定?</br> 一旦道觀被發現,他們一直以來想要隱藏的秘密就是徹底遮掩不住了!</br> 永昌帝遠比愉貴妃等人鎮定得多,還在做最后的掙扎,看向白荼就道,“三皇子,你現在就帶著人將那道觀給嚴加看管起來,此事朕務必要親查!”</br> 百里榮澤連忙跪在地上領命,“兒臣明白。”</br> 只要事情還在皇上的控制之中,就還是有壓下來的可能的。</br> 百里翎羽卻忽然‘哎呦!’了一聲。</br> 永昌帝的心都是跟著一跳,皺著眉頭問道,“你又怎么了?”</br> “兒臣剛剛想起來,就在兒臣帶著元月回來的時候,已經命人開始大肆清理那個道觀了,不過礙于人手不夠,兒臣已經派人通知了下去,說起來那道觀里面的人還不少,不過還請父皇放心,好在行宮里面的大臣們也不在少數,再加上侍衛什么的……肯定是能夠將那道觀一網打盡。”</br> 永昌帝,“……”</br> 所以,這是整個行宮的人都知道了?!</br> 范清遙看向身邊一臉淡然的百里鳳鳴,心里也是陣陣狂跳不止的,難怪他讓她冷眼旁觀,原來他竟是早就是堵死了所有人的后路。</br> 愉貴妃腳下一軟,終是沒站住的癱坐在了地上,順勢就是哭了起來,“皇上,臣妾光是聽著就是要嚇死了,如此邪惡的地方怎么能讓其繼續留下去?這行宮是從高祖就有的,若讓那種東西破壞了風水,可是對高祖的不敬啊!”</br> 這是要逼著皇上先將道觀給砸了。</br> “愉貴妃怎么就能肯定,一定會破壞了風水呢?”</br> 到了現在還想著毀滅證據?</br> 甄昔皇后肯定是不會慣著的。</br> 說著話,甄昔皇后忽然就是身體筆直地跪在了地上,面頰微微揚起,滿目的肅穆,“皇上,臣妾以為,此事非同小可,既然有人趕在行宮里面的狩獵林子動手腳,足以證明此人居心歹毒,若這樣的人不能加以嚴懲,皇上的威嚴何在?皇家的威嚴又何在!”</br> “皇后,你逾越了。”永昌帝警告道。</br> 可甄昔皇后既是敢說,又怕什么逾越呢?</br> “臣妾自從坐上后位,從不曾過問皇宮之外的事情,這是臣妾心里明白的規矩,但如今事關皇家尊嚴,臣妾自然不能再繼續沉默不做聲,不然豈不是愧對了臣妾身下的皇后之位?”</br> 甄昔皇后言辭懇切,目光堅定,“從高祖時,便下令嚴禁在西涼修建道觀,煉制丹藥,那是因為高祖明白,因為一己私利而勞民傷財是對百姓們的殘忍,更是對那些一心為了國家而奔波勞碌臣子們的傷害!”</br> 面對皇后娘娘的一正言辭,愉貴妃都是有些傻眼了。</br> 這哪里還是那個她記憶之中,脾氣好性子軟的皇后娘娘?</br> 白荼也是沒想到皇后娘娘竟敢正面硬剛,看著皇上那張電閃雷鳴的老臉,他都是恨不得當場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br> “皇后,你放肆!”永昌帝氣的渾身顫抖不止,眼中明顯有了殺意。</br> 甄昔皇后抱緊懷里面的元月,卻是凄然一笑,“皇上,臣妾當初既是嫁了您,就要對得起您,更是要對得起皇族的諸位列祖列宗,若煉丹之事不能查明,臣妾就是死,都沒有臉面去面對皇族的那些個老祖宗!”</br> “母后,這話怎么能隨意說出口?父皇一向英明,母后又何必以死相逼呢?”云月看似是在勸阻,實則卻是煽風點火的明顯。</br> 范清遙則是看向云月道,“我知道皇上一直疼愛云月公主,可如今到底是母后跟父皇在說話,云月公主就算再怎么得寵,也是不該這個時候插嘴,若傳了出去,旁人只怕是要非議云月公主持寵而嬌,沒大沒小。”</br> 云月,“……”</br> 這范清遙是屬狗的么?</br> 不然怎么每次逮著她都往死里面咬!</br> 在場的幾個大臣,都是被皇后娘娘的一番言辭給煽動的熱血沸騰,眼看著皇上遲遲不肯開口,幾個人也是跟著紛紛跪在了地上。</br> “皇上,煉丹一事非同小可,此事必須要嚴查才能服眾啊!”</br> “皇上,微臣懇請親自參與其中,一定會給皇上乃至百姓一個交代!”</br> “皇上,高祖在上,西涼的規矩不可破,高祖的期盼更不能被淹沒啊!”</br> 有皇后娘娘的話在先,這個時候這些臣子們,自是要爭先恐后做個好官的。</br> “你,你們,你們好大,好大的膽子……”永昌帝只覺得心臟堵得嚴重,手指顫抖地指著那些跪在自己面前的人,竟是就這么直挺挺地昏死了過去。</br> “皇上!”</br> “父皇!”</br> “太醫!趕緊傳太醫來!”</br> 范清遙和云月同時沖向了皇上,云月是怎么想的范清遙不知道也懶得知道,但她卻是絕不準許云月再動什么歪腦筋。</br> 好在,皇上只是一時的怒火攻心才昏了過去。</br> 隨著太醫們的匆匆趕到,其他人則是先行退出了大殿,齊齊地在院子里面等候著。</br> 若是平日里,愉貴妃自然是不會錯過任何一個能找皇后娘娘毛病的時機,但是現在她自己都是焦頭爛額,哪里還有心思找茬?</br> 整個人臉色發白地站在一邊,連話都是懶得說。</br> 百里榮澤和云月的臉色自然也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劫持元月的人被抓了,他們還有轉圜的余地,可如今就是連道觀都是被掀了出來,他們要如何做,才能將此事給蒙混過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