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雪凝跟關盼兒是同時出事的沒錯,但一個是皇子妃,一個是姨娘,光是憑著這兩個身份,自然所有人都會選擇去看望前者的。</br> 范清遙并沒有興趣跟其他人一起湊熱鬧,光是用想的,都知道云月和愉貴妃一會肯定是要在關盼兒的面前唱一出虛情假意的戲,如此才能顯得她們有多重視三皇子妃。</br> 范雪凝的身份是低,但所有人都知道跟范清遙是姐妹,范清遙就是這個時候去選擇先行看望范雪凝,別人也是說不出什么的。</br> 甄昔皇后更是道,“去吧,姐妹一場,是該看看的。”</br> 范清遙謝過了皇后娘娘,便是一個人來到了范雪凝所在的屋子里面,推開門,里面站著幾名宮人,范雪凝正躺在軟塌上休息著。</br> 宮人們見太子妃進來了,便是紛紛行禮問安,隨后根本不等范清遙開口,便是主動匆匆退去了門外。</br> 范雪凝在看見范清遙的時候,似乎還是有些意外的,但是很快就淡定了下來,就等著范清遙主動跟自己開口說話。</br> 可哪里想到,范清遙反倒是坐在了距離比較遠的椅子上,更是隨意翻找了一本書來打發著時間,根本就沒有開口的意思。</br> 范雪凝,“……”</br> 真拿她當不存在了?</br> “姐姐既然是打著來看望我的名義,才遠離了是非,難道不該跟我說聲謝謝嗎?”范雪凝主動開口道。</br> 范清遙翻動了一下手中的書卷,連眼皮都沒抬起來一下,“既然范姨娘知道我是為了躲清閑才來的,又何必自找沒趣。”</br> 范雪凝似乎是真的被范清遙給噎得習慣了,這會子倒沒覺得有什么難堪,反倒是仔細地打量著范清遙,半晌才是道了一句,“姐姐的變化還真是大呢。”</br> 范清遙握著書卷的手緊了緊,像是沒有聽出這話的弦外之音,“若是范姨娘還在懷念曾經任由你娘親將我和娘親攆出范家的那一幕,確實是可惜了,因為那樣的事情永遠都不會再發生了。”</br> 范雪凝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她指的是在自己的夢里面。</br> 夢里面的那個范清遙,可是個十足的笨蛋,被她一直誆騙多年,且一直被蒙在其中,無論是范清遙所得的權勢還是躺在身邊的男人,最后都是她的囊中之物。m.</br> “姐姐又何必取笑我,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現在活的確實不如意,但沒走到最后誰又知道誰輸誰贏?”范雪凝嗤笑著道。</br> 范清遙淡淡的道,“我倒是瞧著范姨娘活得挺滋潤的,就連愉貴妃身邊的人都是能夠買通為己用。”</br> 范雪凝驚了下,“你,你胡說!”</br> 范清遙笑了笑,懶得繼續開口。</br> 就在剛剛那宮女說是刺殺三皇子妃時,明顯愉貴妃的神情是震驚的,如此只能證明,愉貴妃最開始想要讓那宮女對付的對象并不是關盼兒。</br> 當時在涼亭里的一共就三個人,既那宮女的目標不是關盼兒,就只能是范雪凝了。</br> 說起來,范雪凝也是個聰明的,知道愉貴妃想要利用她當餌,便是不動聲色的暗中買通了那個宮女,借機以桃代李。</br> 范雪凝等了半晌,也不見范清遙再開口,漸漸從原本的驚慌變成了坦然,只是那再次道出口的聲音,卻又增添著一絲恨意,“就算是這樣又如何呢,如今沒有人為我打算,我就得為我自己的打算,愉貴妃在得知了我懷孕后原本是開心的,可沒過幾日就是傳來了三皇子妃也同樣懷孕了,如此一來,我的孩子就不值錢了,愉貴妃就想要卸磨殺驢了……”</br> 原來是同時懷孕了啊。</br> 這就難怪了。</br> 只是范清遙卻沒空再仔細聽下去,想著皇后娘娘應該也是看望關盼兒差不多了,便是放下書卷站起了身。</br> “范清遙!”</br> 范雪凝忽然喊住了她,看著那筆直的背影,咬了咬牙道,“你不想讓愉貴妃好過,我又不想任由那個關盼兒壓我一頭,不如你我聯手如何?我將我知道的東西告知你,你幫我除掉關盼兒。”</br> 范清遙聽著這話,差點沒原地笑出聲,轉回身,神色于淡然之中透著一絲可笑,“你以為我會信你?”</br> 真的拿她當三歲不成?</br> 范雪凝的臉色一下子就是白了下去,她沒想到范清遙會矢口拒絕,原本還以為范清遙一定是會動心的,畢竟以前愉貴妃也是沒少給范清遙使絆子。</br> 哪想到范清遙根本不吃這套。</br> 范雪凝卻明顯不愿意放棄這個機會,“我答應你,我只要屬于我的,其他的我一概不和你爭搶……”</br> “就算真的沒有關盼兒,那個位置也不會輪到你的。”范清遙直接開口打斷。</br> 若是愉貴妃當真有心想要讓范雪凝成為三皇子妃,就不會有今天的關盼兒了。</br> 至于范雪凝口中說的,她一個字都是不信的。</br> 曾幾何時,范雪凝就是用著這樣一副真摯的面容,一次次將她推入火坑之中,讓她越陷越深,現在的她又怎會信了她?</br> 范雪凝沒想到范清遙說走就走,看著那漸漸遠去的背影,原本純良的眼中終是露出了藏在深處那陰狠的光芒。</br> 本以為范清遙要是答應了,她就可以如同夢中那般,對范清遙進行洗腦,再是利用范清遙除掉她想要除掉的人,奈何她想的很好,范清遙卻根本不給她機會。</br> 范雪凝努力讓自己的呼吸保持著平穩,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不過就算范清遙不答應也沒關系,反正范清遙怎么算計,都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的。</br> 范清遙從范雪凝這邊出來,并沒有瞧見皇后娘娘等人,仔細的打聽了后才得知,皇后娘娘等人還在三皇子妃的房里。</br> 范清遙想著,皇后娘娘應該是故意在等她才是,畢竟她跟關盼兒才是正兒八經的妯娌,若不去看望恐留話柄。</br> 如此想著,范清遙跟宮人尋了路,便是朝著關盼兒所在的屋子走了去。</br> 推開門,就能夠瞧見屋子里烏泱泱坐著的人,如此相比之下,范雪凝那里就真的是凄涼的有些可憐了。</br> 關盼兒已經醒了過來,正靠坐在床榻邊上,沉默地看著周圍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關心問候著,臉色薄如金紙一般,可見是真的被嚇到了。</br> 眾人見范清遙進了門,原本還算是熱絡的談話聲,瞬間就是畫上了句號。</br> 甄昔皇后則是主動看向范清遙道,“你妹妹的傷勢如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