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早有準備,咱們若中途阻撓只怕會引起皇上的懷疑。”范清遙皺著眉道。</br> 如今四舅舅已經回去了,那么也就是說,外面再沒有能夠跟她們里面接應的人,百里鳳鳴又不可能真的為了此事而讓千騎校出面。</br> 不若一旦東窗事發,百里鳳鳴這些年所做的一切就全都付之東流了。</br> “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百里鳳鳴笑著道。</br> 范清遙知道,百里鳳鳴是不會誆騙她的,但百里鳳鳴究竟將此事交給了誰來做,她一時半會還真是想不出來。</br> 今日相比于前幾日,行宮里面的人明顯多了不少,一路上光是過來給兩個人行李請安的,一只手都是數不過來。</br> 范清遙原本還沒覺得有什么,可是隨著周圍竊竊私語的聲音越來越大,范清遙就是想不注意都難了。</br> 眼下是皇子們陪著皇子妃一同去面見婆婆的時辰,按理說她跟皇后娘娘都那么熟了,自是無需百里鳳鳴陪同的,但百里鳳鳴還是來了。</br> 雖然他什么都沒說,可范清遙如何猜不到,這分明就是在告訴她,別人有的,他也同樣是能夠給她的。</br> 這份細心,還真的是……</br> 當著外人的面,范清遙自是不好表露什么,只能跟著百里鳳鳴繼續往皇后娘娘那邊走著。</br> 但路上不乏遇見了些許官宦家的閨秀們,瞧著這一幕,哪個不是羨慕的紅了眼睛?</br> 其他的皇子妃也就算了,畢竟都是已經嫁去皇家的人,皇子們就是不管情愿與否,按照規矩都是要陪著一同前往的,但太子妃可是還未曾大婚,說白了,那皇家的大門只是踏過去了一半啊。</br> 可太子卻能夠做到如此陪伴,誰看了不要說一聲好酸?</br> 一直以來,太子的名聲都是沒有三皇子好的,所以眾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是朝著三皇子那邊看,可如今再是看過來,怎么就是瞧著太子愈發順眼了。</br> 長得俊美又疼愛身邊人,至于受不受到皇上疼愛的,跟她們又有啥關系呢。</br> 說來也是巧了,這會子百里榮澤正是陪同關盼兒一起去母妃的寢宮,原本路上還有挺多女眷朝著他這邊看來,他也很享受被女子矚目的這種感覺,可走著走著,那些目光就是散了。</br> 百里榮澤原本并沒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架不住周圍的竊竊私語一陣陣地往這邊飄著,百里榮澤就是再聾也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br> 百麗榮澤,“……”</br> 這特么也可以?</br> 從小到大一直力壓太子一頭的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如此明晃晃的輸給了太子,還是在臉上。</br> 就離譜!</br> 范清遙可不知道百里榮澤那快要吐血的表情,隨著百里鳳鳴來到了皇后娘娘的寢宮,百合提前就是已經在門口等著了。</br> 見人來了,百合連忙笑著往里面請,“皇后娘娘在偏殿等著太子和太子妃呢。”</br> 偏殿是比正殿小了一些,但勝在有床榻。</br> 很明顯,皇后娘娘是想要讓孩子們去床榻上滾,如此范清遙也好能輕松片刻。</br> 范清遙沒想到皇后娘娘安排的如此周到,笑著道,“讓母后操心了。”</br> 百合笑著在前面領路道,“太子妃跟皇后娘娘是一家人,皇后娘娘心疼太子妃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br> 一路說著話,就是來到了偏殿,果然里面都是已經被精心布置過了的,就連地上都是給鋪上了厚厚的毯子。</br> 如此一來,就算這些小東西徹底放飛自我,都是不怕磕了碰了的。</br> 元月已經坐在了地上,連同六皇子家的云錦也是在的,瞧見傾心和仁哥兒來了,元月和云錦急匆匆的給范清遙和百里鳳鳴請了安,就是帶著仁哥兒和傾心去一旁玩起了小玩意。</br> 韓婧宸連忙起身走到范清遙的身邊,拉著人往椅子的方向走,“你來了,就有人陪我說話了。”</br> 范清遙取笑道,“六皇子何時把嘴巴給縫起來了?”</br> 韓婧宸無奈地道,“整日跟一個人說話有什么意思,不像是你跟太子殿下還沒成親,正是兩廂思念的時候,不過就憑太子殿下那張臉,想來以后就算是你成親了,也不會厭煩的。”</br> 就算厭煩了,不是還有臉在哪里撐著么。</br> 人家長得好看,就是有這種特殊待遇的。</br> 嘴巴縫起來兼沒意思的六皇子,“……”</br> 他今日為什么要站在這里?</br> 再是轉頭看向身邊的太子,六皇子的小眼神就變得有些幽怨了,“今日父皇設宴,太子應該早些去幫襯著的,太子妃都是跟母后那么熟了,太子又何必非要折騰這一趟。”</br> 要不是你非要折騰,我至于被人嫌棄成這樣?</br> 百里鳳鳴像是沒有看出六皇子的抱怨,笑著道,“聽聞六皇弟過來看望母后,我自然也是要過來湊個熱鬧的,一會再是跟六皇弟一起前往大殿那邊,路上倒也有個說話的伴兒。”</br> 六皇子倒是沒想到,太子之所以會來還跟他有關系,原本他還有些打怵,自己一個人進殿被那些目光看著多有不適,如今倒是完全不用擔心了。</br> 一瞬間,六皇子就是心花怒放了。</br> 韓婧宸,“……”</br> 如此就倒戈了,還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啊。</br> 甄昔皇后聽見了偏殿這邊的動靜,就是在百合的攙扶下走了過來,百里鳳鳴和六皇子先行給皇后娘娘請了安后,兩個人便是提前離開了。</br> “你們兩個也坐吧。”甄昔皇后看著范清遙和韓婧宸說道。</br> 正常來說,范清遙一般都會挨著皇后娘娘一同坐在軟塌上,但如今又多了一個韓婧宸,總是不好讓她一個人坐板凳,范清遙就是跟她一起坐在了椅子上。</br> 甄昔皇后瞧著范清遙的舉動,眼中閃過了一抹贊賞,世人只道這孩子花言巧語才是拉攏了那么多人在身邊死心塌地,卻不知道她其實是真心待著每個人。</br> 也難怪會讓人趨之若鶩。</br> 這世間最為難得的,就是一顆真心啊。</br> 百合知道皇后娘娘肯定是要跟太子妃說些話的,便是體貼的將幾個小家伙給全都帶去了床榻上,反正偏殿的床榻大得很,足夠她們在上面折騰的了。</br> 至于其他的宮人,百合則是全都遣了出去,自己則是全心陪著小主子們。</br> 等側殿里的閑雜人等一經出去,甄昔皇后才是看向二人道,“今日去愉貴妃那里赴宴,不比在本宮這里,精神還是要打起來的。”</br> 韓婧宸捏緊了一下手帕就道,“母后放心,兒媳定時刻盯著皇長孫。”</br> 甄昔皇后卻道,“小孩子們喜歡亂動,哪里是你能看得住的?倒是你們這些大人才是最應該時刻保持清醒的。”</br> 韓婧宸一愣,皇后娘娘竟不讓她太過在意孩子?</br> 這是為什么?</br> 今日這場設宴,不是擺明了就是沖著孩子們去的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