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的兇猛超乎想象，房門在抖動了數(shù)下后倒塌了，沒有了阻攔，大火隨即向條跳出束縛的火龍哄的下竄入了房間。凌云連忙拉著葉小小跳入了房間內(nèi)的臥室。</br></br>臥室的門早已經(jīng)破爛不堪，關(guān)也無法合璧。</br></br>凌云微皺著眉頭，嘴唇被火烤的干裂，內(nèi)傷未愈的他滿臉的憔悴，但，卻不在胡亂言語，眼神也不再迷離，望著四周被墻壁死死包圍著的銅墻鐵壁，凌云沉思著，考慮用“貼山靠”是否能撞破墻壁。心下才一用力，五臟六腑傳來破碎的鉆心疼，那是再也使不上力氣的信號。</br></br>凌云無奈的搖搖頭，嘆著氣，滿臉絕望的看了眼葉小小。一剎那，葉小小本溫柔如許，滿臉期待的眼神頓時失去了光澤，白皙的臉蛋被火烤的越發(fā)的紅潤。卻更添女兒家的嫵媚。只是這樣的風(fēng)情，誰又有心思去欣賞？</br></br>“我們就要死在這里了嗎？”</br></br>見凌云面無表情不忍回答自己的話，葉小小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額頭上的汗水一滴一滴落下。隨即又睜開眼睛目不轉(zhuǎn)睛地凝視著凌云，輕輕嘆息著。</br></br>凌云望了眼大火，手摸索著掏出香煙點燃上，邊淡然道：“你不該來杭州。”</br></br>“我不該來嗎？我哥哥尸骨未寒難道就不能接他們回到家鄉(xiāng)？不親自來杭州，又怎能了解清楚到底誰是我哥的兇手呢？”提到兩個突然死掉的哥哥，葉小小沒了剛才的平靜，情緒開始變得激動。</br></br>“那你現(xiàn)在知道了嗎？”</br></br>葉小小隨即眼神開始變的憤怒，手中握著的刀子也攥的越發(fā)緊了，忍不住就要抬腳沖上去。卻見那個男人轉(zhuǎn)過頭去，嘆息著道：“你本不該來。我既然答應(yīng)了你哥哥照顧你，就一定會履行照顧你的。即使你不來，我也會找到他們的尸骨送回四川的。不過，你還是來了，卻讓我看到一個和想象中不一樣的女生。聽王叔說，你竟然憑著一把刀子就壓制住了整個葉幫，并且很快穩(wěn)定了葉幫內(nèi)部因為你哥離世而有可能引起的動蕩。你很堅強，真的！”</br></br>這是凌云第一次贊賞一個異性。以前所認(rèn)識的女生中，除了表妹的堅強外，還真沒有如葉小小這般的女子。有溫柔，有擔(dān)當(dāng)?shù)呐畯娙恕Ｋ裕柙七@次是發(fā)自肺腑之言。</br></br>葉小小握住刀子的手松了松，她知道，此時要殺死凌云易如反掌，這個男人虛弱的只要上前拿著刀子捅就可以了。心中隱隱又覺得，從來到杭州開始，總感覺這個男人有著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樣的。</br></br>“說說我大哥離去的經(jīng)過吧。”</br></br>凌云看了眼客廳內(nèi)的大火以及臥室上空彌漫著的煙霧，咳嗽著淡淡地問道：“我們還能活著出去嗎？”</br></br>葉小小一呆，道：“不可能了。除非奇跡發(fā)生。”</br></br>凌云又淡淡地道：“那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br></br>葉小小痛苦的搖搖頭，卻突然跳到凌云身邊如瘋子般大喊大叫道：“你混蛋。都到了這般地步了，我不能了解嘛？我死了也不瞑目，你別在這里一口一個我哥要你照顧我，你以為我是個傻子嗎？我來杭州已經(jīng)數(shù)天了，難道我沒有耳朵沒有眼睛？你別在這里假惺惺好嗎？你那樣只會讓我感覺很惡心。你說，我二哥是不是因為一個叫俞飛兒的女孩子，而那個女孩子和你有著千絲萬縷的曖昧？如果不是二哥的死，我大哥會來杭州？你這個儈子手，你沒有直接殺死我哥哥也間接參與了，到現(xiàn)在還假惺惺的說這些話，你死去吧——”</br></br>凌云沒有說話，淡淡地看著葉小小，平靜的一如古井水，看著葉小小握著刀子捅進了自己身體。直到見血。凌云閉上了眼睛。</br></br>她說的對，葉家兩兄弟的死，自己確實逃不了責(zé)任。她這樣的要殺死自己也是應(yīng)該的。只是，我卻無法對不起死去的葉小花，無法照顧好葉小小了。</br></br>在這生死關(guān)頭，他沒有想到任何人，卻一直惦記著的是葉小小，內(nèi)疚著，深深內(nèi)疚剛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第六的陰謀，可以說，葉小小如果真的死在這里，葉家唯一的人也算是自己間接害死的。看來，我凌云還真是葉家的克星。</br></br>迷迷糊糊間，凌云意識又開始模糊起來，原本受的傷太重了，現(xiàn)在又被火烤的汗水一直流，身體越發(fā)的虛弱不堪。連剛才葉小小捅刀子的疼痛都沒有多大知覺了。</br></br>看著凌云脆弱的臉頰，以及即將死亡時的平靜，葉小小突然丟掉刀子，瘋狂地?fù)u著凌云，邊大聲喊道：“不行，你還不能死，你必須先告訴我經(jīng)過。你給我醒過來。”</br></br>葉小小又是掐又是捏的，凌云只感覺全身無力，幾乎要放棄了生命意識，懶的再睜開眼睛，心中暗自嘆息辜負(fù)了爺爺?shù)钠谕堑母赣H又沒辦法早點退休然后陪伴著母親游山玩水去，更愧對葉小花。害死了他的妹妹。</br></br>葉小小見凌云沒有睜開眼睛的跡象，慌亂間，一下把自己的嘴唇迎了上去。包裹著凌云干裂的嘴唇，用因為流失太多水分而并不滑濕的舌頭舔著凌云的嘴唇。邊朝內(nèi)吐著氣。</br></br>“你個混蛋，還不給我醒過來。你這個害人精，你這個我們?nèi)置玫目诵牵l都可以死，就你不能死，你——你怎么能死在我前面呢？你不是答應(yīng)了我大哥要照顧我的嗎？我都沒死，誰準(zhǔn)許你死的？”</br></br>凌云感覺到原本口干舌燥的嘴巴上被一個還算濕漉漉的柔軟物體包裹著，潛意識里也知道那是葉小小在吻自己。曾經(jīng)有過數(shù)次接吻經(jīng)歷的凌云，從來沒想到吻竟然是這么的舒服，像被漂浮著水里，不再干燥，不再焦躁，很是舒坦。</br></br>凌云微微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葉小小那副著急的愁容。這般看去卻比初見時憔悴的多了。葉小小的嘴唇還兀自壓在凌云的嘴唇上。兩人四雙眸子這么靜靜的凝視著，從彼此的瞳孔里清晰地倒影著對方的黝黑珠子。像看到內(nèi)心深處般。</br></br>這么一瞬間，仿佛千年，一個世紀(jì)般的漫長。</br></br>誰人又能明白，在兩個即將面對死亡的男女眼中，他們又看到了什么呢？</br></br>火已經(jīng)燃燒了除了臥室外的所有房間。葉小小坐在椅子上，又恢復(fù)了平靜。兩位都是冷靜中的牛人。都有那種遇大事而不浮不躁的定力。面對死亡也是如此。</br></br>“給我說說經(jīng)過吧，我求你了。”</br></br>聽到葉小小的聲音，凌云朝她望去，已經(jīng)破損的衣服上面領(lǐng)口扣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掉了，露出胸前白嫩的乳溝，一雙被黑色絲襪靜靜包裹著的美腿不安分地在地板上挪動著。若不是在這個地方，還有哪個男人會不被眼前的誘惑所迷惑？葉小小有著女兒家的大器嫵媚，又有著女強人的倔強，還有那么一絲的不犟。總之，這個女人是凌云所有認(rèn)識女人當(dāng)中所不曾遇到過的。</br></br>只是這般看去，葉小小受傷的腳，那被大火烤的紅撲撲的臉蛋越發(fā)的嫵媚動人。凌云竟看的癡了。沒注意到葉小小望了過來，見凌云呆呆的望著自己，臉上忽然一紅，哪個女人不為自己容貌能讓男人著迷而感到高興。葉小小也不例外。沒來浙江前就知道凌家公子眼光如何的高傲，只是這么被他一看，原來自己也能讓這個高要求的凌家公子著迷，不由得嗔道：“你看什么？”</br></br>凌云這才醒悟過來，連忙轉(zhuǎn)過頭去，訕訕道：“你很美。”</br></br>凌云以為葉小小會對自己的輕浮而生氣，卻沒想到并沒有大聲呵斥與他，卻反而是傳來了一聲嘆息，道：“再美那又能怎樣呢？還不是要死在這里。”</br></br>凌云輕嘆息一聲，輕聲道：“是呀，又能怎樣呢？”</br></br>葉小小一滯，隨即笑道：“喂，你有過女朋友嗎？”</br></br>凌云一愣，都什么時候了，這小丫頭還問這個。隨即淡然道：“有意義嗎？我到希望沒有，這樣就不必因為自己死了而讓她們傷心。”</br></br>葉小小身子明顯顫了下，有種莫名的酸楚，隨即想到他有女朋友那又怎樣？到死還不是自己陪著他。</br></br>“那就是你還不知道結(jié)婚的感覺了？”火光照耀著葉小小的臉龐，她就這么淺淺地笑著，像一朵桃花般的嬌艷。</br></br>“結(jié)婚？應(yīng)該不知道吧。”凌云看了眼葉小小緋紅的臉蛋，卻趕緊扭頭過去，不敢在繼續(xù)看，生怕自己在生命的最后關(guān)頭背叛了誰般？</br></br>可我又能背叛了誰呢？這個生命中，自問自己真的愛著林秋心嗎？答案卻是否定的，對林秋心存在的是感激，一個女人能舍身救一個男人，這個男人難道不應(yīng)該努力一輩子愛她嗎？也許我是因為感激而產(chǎn)生了對林秋心的強迫自己去愛吧。</br></br>唐醉夢？凌云忽然內(nèi)心一沉，臉上浮著淡淡的甜蜜，從第一眼看到她開始，也許就是那種一見鐘情吧，換做以前，自己從來都不會這么去思考這些，可現(xiàn)在，即將死亡時，才知道自己是那么地愛著唐醉夢，荷塘小徑，一把雨傘下，如果那樣走一輩子呢？自然是愿意的。</br></br>對于凌云這樣模棱兩可的回答，葉小小顯然不是很滿意，道：“怎么說？什么叫應(yīng)該？”</br></br>凌云望了眼葉小小，道：“結(jié)婚，無非是個過場，領(lǐng)個證件而已，不是嗎？”</br></br>“那你說說，怎樣才是結(jié)婚？”</br></br>凌云想到了在唐醉夢和西門富貴訂婚宴上，自己和唐醉夢的合二為一，那被包裹著的溫暖如玉的感覺，頓時心神蕩漾，臉上含笑。卻不在理會葉小小。</br></br>葉小小見凌云不理自己，竟然兀自在那里偷著樂，又生怒氣，都到了這個關(guān)頭，他還在這里花癡，氣惱道：“你在這里花癡吧，燒成灰燼吧。”</br></br>凌云一愣，回過神來，緩緩轉(zhuǎn)身，看向葉小小，只見她疲憊不堪卻依然美麗的臉上，有著淡淡無奈的惱羞。看了眼火勢，于是，招招手示意葉小小靠近些許，然后從葉強在臺球館調(diào)戲俞飛兒娓娓道來，一直到葉小花被人一槍擊中，跟著葉小花在臨死的時候一槍擊斃西門艦的經(jīng)過。</br></br>從頭到尾，葉小小安靜地聽著。她葉小小雖然殺人如麻卻也不是蠻橫無知之人。最后，葉小小輕嘆一聲。</br></br>大火已經(jīng)燒到了臥室了。煙霧嗆的兩人都喘不過氣來。</br></br>一時沉默，凌云再次細(xì)細(xì)打量了下房間。這是棟廢棄的房子，沒有水，從開始進來時，凌云就到廚房和洗手間看了。而且，窗戶都被磚頭砌死了并且涂抹上了水泥。連一個磚頭縫隙都沒有。不然，用葉小小手里的刀子拿磚頭砸刀子柄也許能順著縫隙撬開磚頭。</br></br>看來砸墻跳樓是無法完成了。難道真的死在這里？為什么外邊連一點動靜都沒有呢？凌云隱隱感覺王朝陽他們在外邊可能發(fā)生了什么，或者，不會到現(xiàn)在還不來這里找自己的。</br></br>地面上已經(jīng)隱隱有些發(fā)燙，估摸著應(yīng)該是樓下被大火把樓板燒烤所至的吧。</br></br>葉小小臉上掛著笑，連凌云都搞不懂這是個什么樣的女人。這個時候虧她還笑的出來。只是，力氣越來越小。呼吸越來越困難。要不了多久，不被大火燒死，也會被煙霧嗆暈。那個時候，還由得了你嗎？</br></br>想象著大火裹滿整個身體，衣服燃燒著，皮膚被火燒的灼熱，隨即一塊肉一塊肉地?zé)梗~小小笑容僵硬在臉上，顫慘地道：“我不想死，更不愿意在這個破房間內(nèi)，被大火一寸皮膚一寸皮膚地慢慢燒焦，那樣的話，只怕還沒死掉，我自己也會瘋掉。”</br></br>凌云聽著她形容的那種樣子，忍不住也是打了個寒顫，這的確不是人所能承受的起愿意面對的。男兒沒死在敵人手里，沒鞠躬盡瘁地死在仕途上。卻就這樣死去。莫嘗是件窩心糾結(jié)的事情。</br></br>葉小小看了眼凌云，淡淡地道：“怎么，你也害怕了么？”</br></br>“我只是感覺到窩心。人生短短一甲子又幾十年，可我們連半甲子都沒到。你不覺得嗎？”身上那處被葉小小捅傷的傷口血已經(jīng)凝固了。凌云也不去管它。輕聲嘆息道。</br></br>葉小小嘴角邊露出了微笑，看著他的眼神漸漸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溫柔。柔聲道：“答應(yīng)我一件事情，好不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