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深出差了。
池年第二天到公司的時候,陳揚告訴她的。
昨晚凌晨祁深臨時給陳揚去的電話,柏林方確定了和云城同時發(fā)布新機,第九代新機也是創(chuàng)思第一次在gpu方面摒棄公版架構(gòu)使用自研架構(gòu),可以說,柏林是創(chuàng)思打開國際市場的第一站,對創(chuàng)思很重要。
祁深昨晚來公司正是拿文件的,而后和宋朗連夜飛去了柏林,大概要四五天才能回來。
池年昨晚的氣被生生悶在了心里,偏偏又發(fā)作不得。
最終干脆再不理他,一門心思投入到工作中。
祁深出差的第三天,池年正在聯(lián)系代言人候選人的經(jīng)紀公司,前臺敲了敲門探出頭來:“池總助,外面有人找。”
池年習(xí)慣地以為對方是找祁深的,下意識問道:“有預(yù)約嗎?”
“不是,是找您的,”前臺對她擠了擠眼睛,“一個美女明星。”
美女明星?
池年想了想,這段時間創(chuàng)思要請代言人的消息在業(yè)內(nèi)傳開了,不少人對這個餅蠢蠢欲動,她也接到了許多晚餐的邀約,明顯是沖著代言來的。
她的酒量很差,不喜歡這樣的應(yīng)酬,就都推了,卻沒有想到有人會找來公司。
池年困惑地跟在前臺身后朝休息室走去,當(dāng)看見休息室的沙發(fā)上坐著的女人時,她的眼睛都睜大了些。
的確是美女。
雪白的肌膚,栗色的長卷發(fā)披在肩側(cè),化著精致的妝容,白色的一字露肩紗裙,像一朵白色山茶花,自帶著別具一格的氣韻。
池年曾經(jīng)在電視上看到過,那個叫唐輕染的歌手。
“池助理?”唐輕染淺笑著站起身,對她伸出手,“你好,我是唐輕染。”
池年回了一抹笑:“唐小姐找我?”
唐輕染頷首,笑了笑遞給她一份資料。
“這是?”池年不解。
“我的個人資料,”唐輕染看著她,“聽說創(chuàng)思在找代言人,經(jīng)紀人特意讓我來走個后門。”
池年越發(fā)困惑:“唐小姐,我們以前認識?”就算是想走后門,也走不到她這里啊。
唐輕染搖搖頭。
“那……”
“我和祁深,”唐輕染說到這里停頓了下,看了她一眼,“算是舊識。”
舊識?
池年驚訝地看著她,在祁深身邊四年,她還從來不知道他和唐輕染是舊識,也從沒聽過他提起過這位舊識。
“唐小姐為什么不直接去找祁深?”她忍不住問出自己最好奇的問題。
唐輕染愣了下,似乎沒想到池年會這么問,好一會兒才開口:“所以想讓池助理幫我把資料給他。”
池年了然,低下頭看著手里的資料,只是一份普通的個人介紹,讓她唯一意外的是,唐輕染竟然是一位民謠歌手,很有特色,但也代表著其受眾有局限性,更多的是在自己的圈子里受歡迎。
“唐小姐在蘇城很有知名度,為什么會來云城?”池年職業(yè)病上來,邊看邊問。
唐輕染笑了笑:“警局傳喚。”
池年詫異。
唐輕染繼續(xù)道:“前段時間在云城出了場車禍,需要去警局做些筆錄。”
池年微微皺眉,總覺得這個故事有些耳熟,而后隱約想起她曾經(jīng)在電視上看到過唐輕染車禍的消息。
她點點頭。
休息室一時無聲。
唐輕染看著認真看資料的池年,突然輕緩地開口:“池助理這四年一直在創(chuàng)思嗎?”
池年順口應(yīng):“對啊。”
唐輕染頓了頓,好一會兒輕聲呢喃:“真羨慕你……”
“嗯?”池年沒有聽清,抬頭看著她。
唐輕染搖搖頭淡笑了聲:“沒事,資料就麻煩池助理了。”
池年笑:“好啊。”
可直到唐輕染離開,池年依舊坐在休息室里,許久忍不住失落地嘆了一口氣。
她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不傻,能察覺到唐輕染提到祁深時微妙的語氣和短暫的溫柔。
她只是有點不知所措。
唐小姐很好看,是那種她看了都忍不住想要憐惜的那種好看,和她完全不是一個類型。
在祁深身邊四年,祁深從來沒有提過唐小姐的存在。
而這種情況,有兩種可能:要么他是真的不在意,要么就是太在意。
前者還好,如果是后者的話,是不是代表他喜歡的樣子和她完全南轅北轍?甚至失憶前他對她說“在一起試試”這句話,真的只是和她試試而已,不行就撤的那種?
癟癟嘴,池年從來不是愛為難自己的性子,拿出手機,點進祁深的頭像,剛要打字詢問,卻突然想起現(xiàn)在她在和祁深單方面的“冷戰(zhàn)”。
池年輕哼一聲,直接將手機放回口袋。
……
derome酒店是柏林米特區(qū)中心一座歷史氣息濃厚的酒店。
祁深站在套房的窗前,看著窗外極具風(fēng)情的歐式街景,手中摩挲著手機,眉頭微蹙。
來柏林已經(jīng)三天了,這邊的工作也都安排好了,明天一早的飛機。
在這三天的時間里,一直都是陳揚匯報工作,甚至包括池年的那一份。
而池年……
祁深的眉心皺得更緊了,目光沉沉。
她這幾天一條消息都沒發(fā)來。
沒有發(fā)那些無聊的小事,就連工作上的事情都沒有,二人的聊天框這幾天格外冷清。
倒是發(fā)過一條朋友圈,是一地散亂的拼圖,配文只有一句“拼圖成了渣渣。”
明明她說的是拼圖,可他看著“渣渣”二字,太陽穴就忍不住跳了跳。
祁深伸手煩躁地揉了幾下,莫名又想起那晚的罪魁禍首來——那個陰差陽錯的吻。
如果她睡覺老實一些,怎么會發(fā)生這些事?
他不得不承認,前幾天他的確在刻意地躲著她。
他一直覺得她還是個小女生,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他更對辦公室戀情沒什么興趣,再者說,她就是個小騙子,話總是真假摻半地說,他也就真假摻半地聽,聽過就算了。
那個吻也只當(dāng)個意外,這對二人都好。
可她還生起氣來了?
那天罵了他“渣渣”,后來又用力踩了他一腳,他都沒和她生氣。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祁深眼皮一跳,飛快看過去,而后皺眉。
人事部的張主管。
他頓了頓才接聽:“喂?”
“祁總,”張主管那邊傳來翻文件的聲音,匯報著工作,,“您之前讓我找的云大計算機系的一個學(xué)生,我已經(jīng)找了,后者也愿意和創(chuàng)思簽了合同。”
祁深應(yīng)了一聲,這是兩年前創(chuàng)思推出的招攬人才的計劃,每年會高薪吸納幾個這樣可遇不可求的科研人才,那個學(xué)生也是在人工智能領(lǐng)域很有天賦的“天才少年”。
“辛苦了。”
張主管忙搖搖頭:“我明天帶對方去科研中心看看,熟悉一下環(huán)境。”
“嗯。”祁深應(yīng)了一聲。
“那您先忙。”張主管知會完就要掛斷電話。
“等一下。”祁深突然作聲。
“祁總?”
祁深以食指指骨抵著眉心,停頓了良久才開口:“之前池年是不是曠工半天?”
張主管:“是啊,雖然是因為生病,但畢竟沒提前請假,按照規(guī)章來說只能按曠工處理。”
祁深閉了閉眼,眼前浮現(xiàn)那晚池年鼓著眼睛瞪著他說“為什么不作證”的樣子,生氣的模樣也格外沒有殺傷力。
“她請假了。”
“啊?”
“和我請的。”祁深淡淡道。
張主管瞬間反應(yīng)過來:“好,我這就讓人把考勤記錄更改過來。”
“嗯。”祁深應(yīng)了一聲,掛斷電話,心里依舊煩躁。
“嘖嘖,”套房外間,宋朗斜倚著門框搖搖頭,學(xué)著他的語氣重復(fù)了一遍,“‘和我請的’。”
祁深睨了他一眼:“你很閑嗎?”
“的確很閑,”宋朗哼笑,將他的房卡放在茶幾上,打量著祁深,半晌慢悠悠地開口:“不是我說,你要不從了小池年算了?”
祁深滯了下,繼而冷笑:“你以為我是你?”
“我怎么了?”宋朗聳聳肩,“是我我說不定就從了。”
祁深接了一杯冰水,喝下去人也冷靜下來,池年的熱情來得快去得也快,她和他喜歡的類型更是八竿子打不著。
最終冷淡地道:“誤人誤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