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阮星晚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厚重的雨夜,微微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這么站了許久,身后突然被人搭了一件衣服。
阮星晚回過頭,看著面前的男人,愣了愣才道:“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周辭深雙手握住她的肩頭:“有一會兒了,一直站著不累么。”
他不說還好,沒什么感覺,一說,阮星晚是覺得腰和腿都有點酸。
周辭深環住她的肩頭,把她帶到了沙發坐下。
茶幾上,是還冒著熱氣的飯菜。
周辭深拿起湯碗,舀了了一勺湯,吹了吹才放在她嘴邊:“我聽張姨說,你晚上沒怎么吃飯,哪里不舒服?”
阮星晚搖了搖頭,張嘴把湯喝下后才道:“沒胃口而已……”
頓了頓,又怕周辭深想多,她又連忙補充道:“應該是中午吃多了,我這幾天挺能吃的。”
周辭深一勺一勺喂著她,等把碗里的湯都喝完:“阮忱走了?”
阮星晚輕輕點頭,從周辭深手里接過空碗放在茶幾上:“走了,威廉和他一起走的,希望他們到了倫敦,能夠彼此照顧,陪伴。”
“會的。”
周辭深剛要去拿碗筷的時候,手卻被拉住。
阮星晚握著他的手:“對了,我有事跟你說。”
“嗯?”
阮星晚眉頭微微皺著:“我今天……去謝榮的地下賭場了,見到了溫淺,你還記得嗎?就那個……”
阮星晚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想了想道:“就是被你資助,去了巴黎留學的那個設計師。”
周辭深:“……”
他正色道:“我記性沒那么差,我知道。”
末了,他還是補了一句:“不是說過,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么。”
阮星晚撇了下嘴:“我又沒有要因為這個跟你翻舊賬,我只是怕你不記得她是誰而已,這么一說,你不就立即知道了嗎。”
周辭深重復:“你不這么說,我也知道。”
阮星晚剛要回答,卻又覺得好笑,把話頭止住,重新道:“好了這個不重要,我是想說,我覺得他們不僅僅是想用謝榮頂罪那么簡單,按照溫淺說的,他們是想利用謝榮曾經幫過我這件事,從而把我變成他殺李峰的指使者,但我想了想,覺得也很奇怪……”
周辭深削薄的唇微抿,把碗筷放在了她手里:“別想了,吃了飯再說。”筆趣閣
“可是……”
他沉了聲:“涼了。”
阮星晚噘嘴,只能低頭吃飯。
不過由于她晚上多多少少還是吃了一點,剛剛又喝了一碗湯,只吃了一小半,便吃不下了。
周辭深見她是真的吃飽了,才接過了她手里的碗。
阮星晚沒想到他就直接這么吃她剩下的,連忙出聲:“誒,我去給你煮面吧……”
周辭深握住她的手腕:“不用,你坐著。”
他很快吃完了剩下的飯菜,拿著托盤起身:“我放樓下去,你先睡。”
不知道是不是阮星晚的錯覺,感覺他似乎,不怎么想和她聊剛才那個話題。
但說來也是,周辭深每天已經很累了,現在還多出謝榮和溫淺這些事,鐵打的人也受不住。
阮星晚沖他笑了笑:“好。”
樓下。
周辭深把托盤放進了廚房的水槽里,轉身剛走了幾步,江沅的聲音便從身后傳來:“有空嗎,聊聊?”
周辭深回過頭,臉上的情緒沒什么變化。
坐在沙發里,江沅雙腿交疊:“兩件事,一個壞消息,一個更壞的消息。”
周辭深雙腿交疊,定定看著他,沒說話。
江沅咳了聲,決定保命重要,還是先不賣這個關子。
他繼續道:“你父親……周老爺子的身體,已經一天不如一天了,活不過這個冬天,快一點的話,也就十天半個月的事。”
周辭深并不意外,神色也沒有絲毫波動,淡淡道:“第二件事呢。”
“我對周老爺子貼身帶出來的那個藥瓶進行了檢測,里面含有的藥物殘留,確實是江州曾經銷毀的那批營養針的加強版。除此之外,還在那個藥瓶里,檢測到了……新型毒素。”
周辭深眸色瞬間冷了下來:“你說什么?”
江沅道:“我已經送回實驗室具體檢測了,也讓他們對孩子重新進行全面檢查,不過你放心,就我們之前對他的檢查和治療來說,沒有發現他身體里有別的異常。說不定那個新型毒素,是在其他地方不小心沾在瓶身的呢。一切都要等實驗室那邊的檢測結果。”
周辭深下頜微繃,渾身便布寒意。
所以,這就是周雋年的后招嗎?
把那些所有狠毒的手段,全部用在幾個月大的孩子身上。
江沅放低了聲音:“這件事,我覺得還是不要讓阮星晚比較好,我們都清楚,她懷上這個孩子有多不容易,而且……她所有的希望和堅持,都來自于我告訴她,她肚子里還未出生的那個孩子的臍帶血,能……”
周辭深打斷他:“如果是新型毒素,你有辦法嗎。”
“這個……不好說,得具體知道成份,目前檢查到的這些,用量都極輕,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不會造成生命危險,就是不知道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有些毒素,是有潛伏期的。”
江沅感嘆道:“幸好我們發現的早,不然等到毒素開始發作,那才真的是之前做的努力全部白費了。你那個半死不活的爹,還是起了那么一點作用。”
周辭深唇角緊抿,眉頭蹙著,片刻后,他開口道:“毒一定是阿曼達給他的,他們曾經在加拿大見過面,我讓人去一趟,可能會有線索。”
江沅點了點頭,起身時,還是問出了聲:“周老爺子真活不了多久了,你……確定不去見他最后一面?每次我過去,他都在問你,他現在看上去,就是一個瘦如枯槁行將就木死不瞑目的老頭子,看上去怪可憐的。”
周辭深抬眼,冷冷看著他:“你之所以會覺得他可憐,那是因為,他所做的事,沒有對你造成任何傷害。”
話畢,他直接起身上樓。
江沅咂舌,他確實不該多嘴問這一句。
但是醫者仁心嘛,他也算是完成了任務,斷了周老爺子一個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