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晚上,除了阮星晚早早便睡著進入了夢鄉(xiāng)外,其他人都幾乎整夜無眠。
到了早上七點半,周氏集團那邊終于不緊不慢的發(fā)了一條聲明,針對網(wǎng)上的各種質疑給出了回應。
聲明里顯示簡單的對于合作公司,和公眾道了歉,然后表示,目前存在的這些漏洞,是因為項目在創(chuàng)立初期,對于各方面的疏忽所導致的,周氏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立即整改了,會盡快給大家一個交代。
這個聲明發(fā)出來后,所有人都能看出來側重點只有一個。
那就是,“項目在創(chuàng)立初期”。
眾所周知,這個項目一開始,是由周辭深創(chuàng)立的。
周氏集團的聲明,簡單粗暴一點來說就是,把責任全部推在了周辭深身上,和他們沒關系,并且他們還在努力積極整改。
也就是說,問題是周辭深導致的,但是他們正在補救。
雖然還不到八點,網(wǎng)上討論這件事的人,已經(jīng)越來越多,幾個媒體網(wǎng)站也快速寫出了報道,各大渠道推送著。
周雋年坐在車上,看著手機上幾分鐘便暴漲的評論,眉目間輕松又愜意。
助理的聲音從前面?zhèn)鱽恚骸爸芸偅t(yī)院那邊看的太緊了,就連醫(yī)生進去,也要挨個檢查,我們目前還沒有辦法動手。”
周雋年沒什么特別大的反應,只是快速瀏覽著一篇又一篇新文章,淡淡道:“他不是還在重癥監(jiān)護室嗎,不急在一時。”
說著,他收起手機:“你覺得,今天的事發(fā)酵之后,辭深還有別的心思放在他身上嗎。”
助理微微頷首:“我一定盡快處理好。”
周雋年嗯了聲,看向窗外:“還有多久到。”
“十分鐘。”助理道,“我們的人在停機坪外守著,周辭深他們還沒有到。”
周雋年無聲笑了下,手機抵著下頜,感慨道:“沒想到這一天這么快還是來了,我其實挺不想,和他撕破最后這一層窗戶紙的。”
助理聲音狠厲:“本來就是他欠您的,現(xiàn)在也該徹底把屬于您的歸還了,相信老夫人在泉下有知,也會很欣慰能看到今天這一幕。”
周雋年沒說話,只是唇角的笑意慢慢收起,眼神里滿是淡漠。
很快,車在停機坪外面停下。
周辭深的車,和他們幾乎是同時到達。
七點五十五。
周雋年被助理推著下了車,他坐在輪椅上,看著周辭深去扶阮星晚,他含笑開口:“辭深,星晚,我們又見面了。”
周辭深慢慢轉了過來,看見他時,神色并不意外。
阮星晚跟著他下車,和平時不同的是,臉上戴著口罩,和厚厚的針織帽,除了露出了一個眼睛外,其他全部都被擋住了,圍巾圍在脖子上,幾乎看不出本來的樣子。
在面對周雋年時,周辭深把她拉到了身后。
周雋年輕松笑了笑:“我聽說你打算送星晚離開南城,想著以后都沒機會再見了,所以來見她最后一面。”
周辭深眸色沒有絲毫起伏:“只要你還活著,怎么會沒有機會見面。”
周雋年身后的助理聞言皺眉,剛要往前,卻被周雋年微微抬手,示意他退下。
周雋年道:“說的沒錯,你也知道我這個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說不定哪天真就醒不過來了。”
周辭深淡聲:“現(xiàn)在見到了,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周雋年頓了頓,看著他身后的阮星晚,突然開口:“我有點好奇,星晚這是……”
“她懷孕了,不能吹風。”
周雋年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難怪前幾天我看到許灣出現(xiàn)在熱搜是,原來如此。”
周辭深道:“沒事的話,我就帶她先走了。”
“辭深。”周雋年叫住他,“我看到新聞說,星晚的弟弟出事了,解決好了嗎,用我?guī)兔γ础!惫P趣閣
周辭深冷聲:“不用。”
他拉著阮星晚,似乎想要盡快離開。
周雋年又道:“不然這樣吧,我知道你想要送星晚去一個安靜的地方養(yǎng)胎,我知道南城城郊有個溫泉山莊,特別適合修養(yǎng),不如把星晚送到那里去?”
周辭深冷聲重復:“不用。”
周雋年皺了皺眉,神情似乎有些無奈:“辭深,我不是想阻止你們離開,而是……你看到昨晚關于周氏的新聞了吧,新海岸那個項目,我才接手不久,還有很多地方不明白,現(xiàn)在又出了這么大的問題。我想,你能不能會周氏幫我,我們一起把這些問題處理好?”
周辭深道:“關于新海岸項目,我在離開前,就已經(jīng)讓林南把所有資料給你了。至于其他的,我無能為力。”
不等周雋年開口,周辭深又道:“對了,忘了告訴你,新海岸作為周氏的重點項目,我曾經(jīng)有過備份,你要是覺得問題出現(xiàn)在哪里,我可以讓人拿著備份一一跟你核實。你覺得呢?”
周雋年唇角的笑淡了幾分,雙手交握,沒有說話。
初冬的破曉比夏日來的晚了不少,到了八點鐘,光才逐漸的明亮了一些。
瑟瑟的寒風肆意在這空曠的地方呼嘯著,四周安靜的只剩下樹葉被風吹落的聲音。
周辭深沒什么溫度的看著他:“我曾經(jīng)以為,把周氏還給你,一切都能結束,可現(xiàn)在看來,你想要的,從來都不止這個。”
周雋年臉上保持著微笑:“我一個殘廢,要周氏來有什么用呢。”
“所以你是想要什么?要我的命?”
周雋年嘆氣:“辭深,我們之間,本不該這么說話的。”
周辭深無聲笑了下:“那該怎么說?還是我應該感謝你所做的一切?”
“你一直探求的真相,我?guī)湍阏业搅耍踔吝€替你找到了你的親人。不好么。”
周辭深黑眸里只剩下寒意,大步朝他走了過去,嗓音凜冽:“你原本可以直接告訴我這些——”
他走到周雋年面前,揪住了他的領口,眉目冷厲,一字一句,撕開了輪椅上男人溫柔又偽善的面具,“你不該把那些骯臟殘忍的手段,用在一個只有幾個月大的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