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經停了,蔡成章安排了商務座駕負責送幾人回家,李學敏自然要陪著,邵雪卿卻執意要走走,鐘揚只好陪著她。
目送著商務車緩緩駛離,一陣秋意的清寒襲來,讓邵雪卿不禁打了個冷戰,不自覺地微微蜷縮了一下身體,鐘揚卻發現,她的眼睛竟是濕潤的。
“邵姐,你怎么了?”
“我沒事,咱們走吧。”
邵雪卿的酒量其實很一般,可是這次至少喝了7、8兩高度,已經是超水平發揮了,此時踉蹌著,高跟鞋時不時還會膈應到,鐘揚默默地伸過手來扶著。
“你以為姐喝多了?姐的酒量好著呢,姐還要喝,你陪不陪我?”邵雪卿乜眼望著鐘揚,柔順的長發不知什么時候在風中散亂,別樣的醉態格外嬌艷,那雙會說話的妙目微波流轉,像是撒嬌般地款住了鐘揚的手。
“行,今天你怎么喝我都陪著,一醉解千愁,有什么不開心的就讓它隨風散去吧。”
“你怎么知道我不開心?”邵雪卿倔強地推開了鐘揚,腳下卻是一個趔趄。
鐘揚趕緊又把她扶住,微微搖頭。
邵雪卿冷笑著,苦笑著,晶瑩的淚珠滾落,“三年了,我跟了他三年了,他給了我現在的身份、地位,我也給了他我可以給的一切!可是,他今天要把我推向別人的懷抱!他以為,我可以為他換來他想要的前程,他以為我就是對他絕對服從的工具!可是,他錯了,我不是工具,魯明不是他,高曉東也不是他!李學敏,你就是個王八蛋,你就是個傻瓜!”
鐘揚雖然不懂所謂的人脈資源,所謂的人情世故,但是他完全聽懂了,李學敏的功利使他的形象瞬間崩塌,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勸解,怔怔地望著眼前這個聰明美麗的女人,任由她歇斯底里地發泄著。
累了、倦了。邵雪卿恍然才想起,她似乎不該如此,微覺有些后悔,“對不起,我今天是不是喝多了?”
鐘揚笑著回答,“是我喝多了,我頭疼得厲害,好像什么都想不起來。”
“真虛偽!”邵雪卿嘟囔著,“我覺得吧,你來自大山里,不應該明白太多的人情世故,可是你偏偏給我的感覺實在是太老成了,有點像老油子。”
“是嗎?我們山里人有句老話,行百里路,識百類人,醫百般病,看百顆心。也許從小跟著爺爺行醫,經歷過不少事情吧。”
邵雪卿默默點頭回味,覺得很有道理,“謝謝你,我突然覺得一下子看開了許多。”
“哪里,我一直覺得你很不容易,很堅強。”
“我想去泡吧,你說過的,你今天屬于我的。”邵雪卿雙手夸張地抱著鐘揚的胳膊。
“我只是說,我可以陪你繼續喝酒。”鐘揚糾正著。
“都一樣,你不許耍賴,我們打個車,就去城東的凱樂門吧。”
凱樂門是長宜市非常有名的娛樂區域,ktv、從重金屬到輕音樂都有,每天晚上都吸引著眾多的年輕人來消費,當然消費的價格也高的離譜。
黑鉆年代是一家頗為火爆的迪廳,搖滾音響如熱浪一般襲來,門口三三兩兩站著一些打扮花里胡哨或是濃妝艷抹的青年男女,進出的人流絡繹不絕。
“就這里吧,”不知何時,邵雪卿把略顯職業化的上衣襯衫解開,下擺在腰間打了個結,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胸脯,瞬間的轉變令鐘揚目瞪口呆。鐘揚從來沒有見識過什么是酒吧,什么是迪廳,被強烈的動感音樂震撼著,跟著邵雪卿了進去。
場子很大,到處都是擁擠的人群,在昏暗的燈光中肆意扭動著身軀。
鐘揚的腳步也不由自主地隨著音樂的節奏而改變著,任由邵雪卿拉著自己的手,慢慢擠到舞臺邊緣,舞臺四周各有一位穿著異常暴露的舞娘,如蛇一般柔軟的腰肢纏繞著鋼管,不住地引來陣陣口哨。
“這里怎么樣?氣氛還不錯吧?”邵雪卿貼著鐘揚的耳朵大聲地說話。
鐘揚好靜,但也不排斥這種偶爾的刺激與放縱,點頭回應。
這個時間點是夜場的高峰,幾乎找不到空閑的卡座,兩人好不容易找了個非常偏僻的角落,座位的空間很小,兩人一起坐下顯得非常擁擠,鐘揚有點猶豫。
邵雪卿來過幾次,知道這樣的座位是為了方便男女談情說愛,沖著鐘揚一笑,鐘揚只好坐下,邵雪卿緊挨著他,彼此間裸露的皮膚相互傳導著熱度,鐘揚微微挪了挪身體。
“怎么?害怕姐吃了你?”邵雪卿趁著酒意,在鐘揚的耳畔吐氣若蘭。
鐘揚苦笑搖頭。
邵雪卿隨后點了一瓶紅酒,一瓶伏特加,消費的價格讓鐘揚的心猛抽了一下。
“我們去跳舞吧?”
“我不會。”
“我教你。”
邵雪卿不容鐘揚回絕,拉著鐘揚起身,慢慢走向舞池。
舞池里極其擁擠,幾乎都是貼著身的,鐘揚一路被拉著,不小心還會碰到激情四射的放肆肢體,可是誰也沒在乎,誰也沒計較。
邵雪卿粉白的雙臂環著鐘揚的脖子,“摟著我。”
鐘揚有些遲疑,卻被火辣的邵雪卿抓住雙手放在自己的腰間,那盈盈一握的蜂腰很是光滑。
“閉上眼睛,就這樣,隨著音樂搖擺搖擺”
邵雪卿緊緊地貼著鐘揚寬廣的胸脯,微微閉眼,仿佛音樂已經換上了輕柔的慢搖,很是享受,她漸漸地扭動,搖擺,帶起鐘揚身體的節奏。鐘揚慢慢地適應了這種氛圍,這種律動,身體非常的協調,配合著邵雪卿,肢體動作也逐漸自然起來。
隨著一支又一支的舞曲,兩人之間很快有了默契,邵雪卿突然轉身背對鐘揚,引導著鐘揚的手攬在自己的腰間,她則倚靠在鐘揚的懷里,很享受著這種被擁抱的感覺。鐘揚微微皺眉,因為這種無間的親密很自然激發了他的男性荷爾蒙,下體早就聳立,卻又不忍掃興,只好躬著身體,樣子甚是滑稽。
也不知道是哪位作怪,周圍有人輕輕推搡了鐘揚,鐘揚沒留神,卻是撞上了邵雪卿的腰肢。
“嗯?”邵雪卿明顯感覺到后背傳來的硬度和熱度,回頭卻看見鐘揚無比尷尬的臉。
“跳得累了?我們去坐會吧。”
回到卡座,鐘揚顯得有些不安,自顧倒了一小杯伏特加,一股辛辣的氣味嗆入,皺起了眉頭,“這酒真難喝。”
邵雪卿笑著給自己倒了杯紅酒,輕輕晃動著酒杯坐下,就靠在鐘揚的懷里,望著這個有趣的大男孩。
“你看著我做什么?”鐘揚奇怪地問。
“我覺得你很迷人,你就像是一本神秘的書,耐人尋味的書,越看越想看的書。”邵雪卿說著,把紅酒杯放在飽滿的胸脯前,輕輕搖晃,微微挺胸,紅色和白色在散亂的射燈掩映下搖曳生輝。
鐘揚有些心猿意馬,腹下的火熱再度沖擊著大腦,他竭力想保持著清醒。
就在此時,隔壁的卡座傳來一陣異樣的聲音,鐘揚循著聲音望去,卻見兩個年輕男女竟是按捺不住,直接坦誠相見了,那女孩似乎察覺了什么,回頭正好與鐘揚目光相對,鐘揚慌忙低頭。
懷里的邵雪卿咯咯嬌笑,“男歡女愛有什么好看的?她比我漂亮嗎?”
鐘揚啞然失笑。
邵雪卿突然坐了起來,騎在鐘揚的身上,貼近鐘揚的耳邊,“姐今天就想放縱,你說了要陪我的。”
鐘揚一時間陷入當機狀態,溫潤的紅唇在耳垂略過,飽滿的胸部在擠壓,更要命的是隨著節奏搖擺的腰、臀,無不強烈刺激著快失去控制的身體。
突然,電話的振動如同救命稻草出現了,鐘揚帶著歉意拿出手機,卻是一個陌生號碼,不過依稀像是之前短信提示過的號碼。
鐘揚如蒙大赦般地跑出迪廳,卻留下邵雪卿一臉的茫然,在這個瞬間,她突然覺得自己竟是這么荒唐。
“喂,你好,你是哪位?”鐘揚真心感激這個及時的電話。
“鐘揚!你混蛋!你個大騙子”電話那頭一個氣急敗壞的女聲傳來。
鐘揚滿頭霧水,好不容易等轟炸過去,悄聲問道,“你是”
“我是王馨寧!你留給我的什么破電話號碼,怎么也打不通的,現在怎么又通了?”
“原來是你啊,”鐘揚笑了,就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簡單告訴她。
電話那頭出現了短暫的沉默,“你發生車禍了?要不要緊?”
“早沒事了,電話摔壞了,我又住院,這不前幾天才換的手機。”
“那不對啊,你換新手機開機就應該有短信通知的呀?”
“對啊,我不知道你的號碼,我哪知道你打過我電話,再說了,有人告訴我,如果有急事的話,肯定對方會再打來的,你不也才現在打來嘛。”鐘揚看了看時間,已經11點了,又奇怪問道,“這半夜三更的,王老師有什么指示?”
“哼,這都半夜三更的,你還在外面玩,這么吵的,年紀輕輕到城里就學壞啦。”
“這有什么事就快說吧。”鐘揚看見邵雪卿也走了出來,忙打了個招呼。
自從火車上相識,王馨寧就返回山里的學校,原打算收拾完行李準備回江南,沒想到接班的志愿者路上耽擱了幾天,又連著下了幾天雨,山路泥濘難行,沒來由就想給鐘揚打個電話。
邵雪卿走近,鐘揚也掛掉了電話。
“是誰?”
“一個火車上認識的朋友。”
“女朋友?”
“是個女的,她是來陵川地區支教的大學生。”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都不知道該說什么,鐘揚想了想,打破了沉默,“邵姐,我覺得你可以認真考慮去衛生局上班,至少我覺得那樣可以讓你覺得輕松些,而且我從魯市長的表現來看,他似乎對李院長的調任并不看好。”
“你也這么認為?”邵雪卿非常詫異,像是看著一個怪物,“沒想到,你的看法跟我差不多,可笑他李學敏還滿心期待,也好,一靜不如一動,我聽你的。”
邵雪卿也住宿舍,就住在鐘揚的斜對面,這讓鐘揚有些驚訝。邵雪卿在醫院工作也不過三四年,收入和積蓄都很有限,只是日常開銷都有李學敏提供,每月的薪水還是需要寄回家里供兩個弟弟上學。
臨別,邵雪卿輕輕地擁抱了鐘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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