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制才進行到三分之一。
    整個階梯座位席也才坐了三十幾人。
    其中ab區(qū)的人最少，最上面a區(qū)的十一個座位，只有兩人。
    拉江湛坐下的大男生外向又熱情，還特別主動，江湛坐下后，男生就伸手過來，自我介紹：“你好，我叫費海，獨角獸娛樂的。”
    “江湛。”
    兩人握了個手。
    臺下的表演和初評還在繼續(xù)。
    雖然沒階梯座位席什么事，但座位席的選手都是有鏡頭的，身上的領夾麥克風一直在收音，等于一言一行全在鏡頭下，不方便過多交流。
    于是兩人握完手，繼續(xù)安靜地看著后面的評級。
    這也是江湛第一次在現場看其他練習生的表演。
    不得不說，拋開顏值和舞臺眼緣等玄學，經過系統(tǒng)訓練的練習生，多少都有點實力。
    就他后面的這三個組合，每個成員都會唱歌、跳舞，舞臺表現力也都可圈可點。
    就是評級都不算高。
    三個組合十個人，一個a，兩個b，兩個c，剩下的都是d。
    江湛也是有了比較，才察覺出不對。
    論舞臺表現和唱跳，這些人都比他強，可評級基本都比他低。
    為什么？
    就因為他長得好看？合導師的眼緣？
    階梯選首席由低到高，視野開闊，舞臺上有什么表現，坐在上面的人全都看得清楚。
    江湛能發(fā)現的事，其他人自然也發(fā)現了。
    不免有人低聲議論——
    “剛剛的學霸是b唉，這幾個表現不比學霸差吧，怎么連個a都沒有？”
    “我也覺得。”
    “為什么？”
    “不知道。”
    鏡頭在，麥在，這都是說得客氣的。
    隨著初評的進行，不客氣的聲音跟著冒了出來。
    “啊？楚閔都c？為什么不是b或者a？”
    “楚閔能比學霸差嗎。差在哪里？高考成績？”
    這聲動靜有點大，評委席的導師沒聽到，選手區(qū)的不少人都聽到了，紛紛轉頭。
    費海唰地扭頭，皺眉看向下面c區(qū)說這話的男生。
    學霸怎么了？高考成績惹你了？！
    他撇撇嘴，胳膊碰了碰身旁的江湛，安慰的口氣：“別理他。”
    江湛搖搖頭，本來就不在意這些話。
    他算發(fā)現了，這種選秀的評級，本身就是帶著極強的主觀性，并沒有一個標準的評判。
    練習生們不服氣正常，導師也沒有錯。
    隨著節(jié)目的錄制，幾十家娛樂公司的百來位練習生一一登臺亮相。
    別說是四位邊看邊評分的導師，座位席上的練習生都看花了眼。
    期間錄制暫停了兩次，中場各休息了三十分鐘，然后便一直錄制到深夜。
    晚上十一點多，所有的表演和學員評級終于結束。
    導師席起立轉身，給所有選手鼓掌。
    一百個練習生跟著全體起立。
    四位導師分別說了鼓勵的話，又要求所有人在接下里的比賽中，要更加刻苦，更加努力，因為選秀舞臺和淘汰都是殘酷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演播廳內的燈光忽然全部熄滅。
    舞臺暗了，評委席暗了，連選手席都黑漆漆的。
    廳內一片驚呼。
    “怎么回事？”
    “停電跳閘了？”
    節(jié)目組pd的聲音忽然響徹整個演播廳：“下面，讓我們歡迎，《極限偶像》的又一位導師。”
    此話一出，演播廳內頓時沸反盈天。
    “導師？”
    “誰？”
    “我的天啊，還有，也太磨人了吧！”
    “這要是來的導師嘴巴比童刃言還毒，我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怎么還有導師沒出場？這瞞得也太狠了！”
    忽然，舞臺后方，正對評委席、練習生席位的地方，敞開了一道門。
    大束的舞美燈光下，一道身影從門內走出。
    那人一步步走上舞臺，因為逆光，看不清容貌，只看到高挑的身型，還有袖口下方一粒閃著光的袖扣。
    誰？
    學員們盯著舞臺。
    戎貝貝和姚玉非私下里討論起來。
    戎貝貝：“你知道？”
    姚玉非搖頭。
    戎貝貝：“肯定是個重量級導師。”
    剛說完，燈光乍然亮起——
    白襯衫、黑西褲，簡單的裝束，卻有一張能讓全場尖叫的面孔。
    柏天衡。
    竟然是柏天衡！？？
    練習生席位直接就瘋了，評委席也是一臉驚訝。
    要知道柏天衡近一年沒有任何產出，無劇無影無綜藝，圈內外都傳他準備轉型了。
    他會出現在今天的初評現場，真是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更嚇人的是，柏天衡一走上舞臺，既沒有先打招呼，也沒說任何廢話，而是舉起手里的一疊卡片，淡定地向所有人宣布：“現在開始，逆轉評分。”
    以為評級已經結束的所有練習生們：“……”
    還沒完？
    怎么回事？
    真的假的？開玩笑的吧！
    費海一臉震驚地看向江湛：“我在做夢嗎？”
    江湛很想回答他，可惜他也懷疑，自己這會兒是不是在做夢。
    柏天衡。
    他怎么也在？
    一個舊相識，就當是巧合，再來一個認識的，江湛都要懷疑，《極限偶像》是不是被當年的三中承包了。
    而時隔多年，忽然見到柏天衡本人，江湛更多的是一種物是人非的恍惚感。
    仔細算算，高中畢業(yè)后，也有七八年沒再見過了。
    舞臺上從容站定的柏天衡，與記憶中穿著校服、臉臭臭的男生，除了相似的五官，從外形到氣質完全重合不到一起。
    江湛一時沒品出再見柏天衡是個什么感覺，就覺得意外和驚訝，愣愣地看著舞臺。
    周圍的其他練習生早瘋了。
    “是柏天衡啊啊啊啊啊——！”
    “節(jié)目組太能下血本了！”
    “這是假的選秀綜藝吧！我一定是做夢！”
    連費海都在回神后扭成一棵海草。
    他抓著江湛的胳膊：“柏天衡！那是柏天衡啊啊啊啊啊！”
    江湛還算淡定：“我知道。”
    費海瞪圓了眼睛：“告訴我！你怎么能這么淡定啊！！！”
    “……”江湛：“可能因為……我是個刷題無數的學霸？”
    費海：“……哦，對。”畢竟常言說得好，當了學霸就是吊。
    而真正吊的那個，此刻正站在舞臺上，從容淡定地接受尖叫和驚呼的全面洗禮。
    因為他是柏天衡——沒有單郝圈內從業(yè)時間久，沒有童刃言出道早，甚至和姚玉非差不多大，卻擁有極其可怕的流量和影視實績。
    他一出道演的就是名導大制作，不滿20歲就拿到了三金之一里的最佳新人，后續(xù)資源又多又猛，25不到的時候便已是圈中頂流，且實力傲人，斬獲三金。
    不僅如此，他的背景也很驚人，姑父是第五代大導，叔叔是國內第一代文化經紀人，半個家族幾乎都在娛樂圈。
    關鍵是，兩年多前那個引領國內選秀新風向的標志性女團綜藝《pick c》，就是柏天衡做的全民發(fā)起人。
    今天，此時此刻，誰能想到，他會站在《極限偶像》的舞臺上。
    別說練習生們，幾位導師都驚訝不已。
    單郝：“節(jié)目組花了什么血本能把他請回來？”
    童刃言：“我還想大導師是誰，怎么是他？我一直以為他還在國外。”
    戎貝貝：“天啊。”
    姚玉非克制又沉靜，卻還是藏不住眼底的風暴。
    他只是打了一個電話，柏天衡怎么來了？還做了導師？
    他為什么會來？
    為了江湛？
    姚玉非心里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又很快否認掉。
    不太可能。
    畢竟他一直覺得江湛和柏天衡的關系并沒有那么好。
    柏天衡看在當年的同學情誼，走個關系不讓江湛被刷掉，這有可能。
    為了江湛來節(jié)目里當導師？
    這怎么可能。
    但姚玉非心里一百萬個不確定。
    說是不可能，潛意識里又覺得很有可能。
    矛盾中，他的心情微妙地復雜起來，克制著才沒回頭去看選手席上的江湛。
    這時候，舞臺上的柏天衡示意安靜。
    他依舊沒有廢話，用強大的氣場hold住全場，淡定地繼續(xù)道：“現在，我來宣布需要逆轉評分的練習生名單。”
    練習生席位很快安靜下來，大家注視著舞臺。
    柏天衡掃視評委席，又看向選手區(qū)，氣場強大，語調平緩，開場白簡潔而有力：“剛剛你們所有的表演，我都在后臺看過了。你們現在的等級，是四位導師評定的綜合結果，而逆轉，是我個人的眼光和決定。”
    “這樣的裁決等同一言堂，不一定對。”
    “但我，作為今天的大導師，擁有這項權利。”
    “你們其中的某些人，會從高等級，落到低等級。”
    “同樣，你們其中的一些人，會從低等級，逆襲走上高位。”
    沒人想到還有等級逆轉。
    是個意外、驚嚇，也是驚喜。
    氛圍驟然間再次緊張起來。
    柏天衡舉起手里的逆轉卡：“現在，我來宣布，第一個逆轉等級的練習生。”
    沒有任何停頓，柏天衡：“外星人文化，楚閔。”
    選手區(qū)傳來小小的驚呼。
    評委席的童刃言低聲道：“楚閔是c。”
    單郝：“往上ab，往下df，一半一半。”
    戎貝貝：“怎么還有逆轉？搞得我現在比選手都緊張。”
    姚玉非沒說什么，抬眸看向舞臺，克制著神情，卻消化不了心底的復雜。
    階梯座位席上，坐在c區(qū)的楚閔在眾人的注視中走了下來，走上舞臺。
    楚閔整個人都是暈的，腦子還有點昏眩。
    他也茫然，自己被逆轉評分，到底是往上升等級，還是往下掉？
    而迎著舞臺走向柏天衡的時候，他何止暈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柏大導師面前的，就覺得膝蓋軟腳軟，頭重腳輕。
    走到柏天衡面前，才想起什么，用力地鞠了一躬。
    柏天衡淡定地看著他，很有綜藝氛圍地問：“看評分之前，可以先猜猜看。”
    叫楚閔的男生站在柏天衡面前，一點氣勢都沒有，乖順得像個小雞崽子。
    小雞崽子瘋狂搖頭：“我不知道。”
    柏天衡看著他，手里除了一疊逆轉卡，連臺本都沒有，表現自如：“你的自評是b，導師評級是c，比你預期低一個檔次。現在再讓你自評一下你今天的表現，你給自己打多少。”
    楚閔搔搔頭：“應該也是……c吧。”
    柏天衡勾了勾唇角：“導師評級是c，你也覺得自己是c，那我喊你上來干什么？”
    楚閔轉頭看了一眼評委席，猶豫道：“我覺得幾位導師，評得沒錯。”
    柏天衡笑了笑，看了評委席一眼，口吻漫不經心：“哦，你的意思是，我這第一張逆轉卡，給錯人了？”
    “哇——哦——！”
    柏大導師實力展現強大氣場，幾句話就已經把自己在整個節(jié)目中大導師的形象勾勒得一清二楚。
    而那副漫不經心中透著隱隱強勢的樣子，實在是又a又man，man炸了。
    童刃言拿起話筒開始和單郝唱雙簧。
    童刃言：“這個柏大導師看著好兇哦，我好怕怕哦。”
    單郝：“幸好我是導師，不是參賽的練習生，還好還好。”
    童刃言cue戎貝貝：“貝貝老師，柏天衡帥，還是江湛帥？”
    戎貝貝話筒拿了一半就想扔出去。
    童刃言自己回答了自己，笑說：“那還是柏天衡帥吧，他是大導師，他不帥誰帥。”
    說著轉頭：“唉，江湛，等會兒錄制結束，別忘了注冊個微信，加上貝貝老師。”
    江湛忽然被cue，有點莫名。
    不等他反應，童刃言又很快回過頭，cue了姚玉非：“小姚老師，我記得當年你選秀的時候，柏導在你那個節(jié)目里當了嘉賓吧。”
    并不想被這么cue姚玉非：“……嗯，是的。”
    童刃言感慨：“哇，時間好快，一轉眼你都從選手變導師了，而柏大導師還沒有退休。”
    #柏天衡退休#其實是個梗，當初還上過熱搜，童刃言這么說顯然沒有惡意，只是開玩笑，活躍現場氣氛，增加節(jié)目效果。
    柏天衡當然明白這些，沒把童刃言的玩笑當回事。
    但童刃言還是好死不死地戳到了他一個痛點。
    這個痛點當場被戳中，不做點什么，柏天衡就不是柏天衡了。
    “微信？”
    柏天衡站在臺上，掃過選手席位區(qū)，遙遙看了一眼b區(qū)的某個位置，半是玩笑半是意味深長地說道：“我也沒有江湛的微信，記得把我的微信一起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