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偶的運動會只是為了給節目增加素材, 不是真正的偶像運動會綜藝。
現場既沒有解說,也沒有配備直播大屏, 項目種類少, 參賽人數少, 連機位都隔得遠,更沒有讓學員佩戴領夾麥克風。
這種情況下,極偶的運動會與其說是綜藝, 不如說真的就是一場普通運動會。
男生們各憑本事,在賽場內拼出風采。
這邊江湛以標準的背越式“飛”過橫桿, 那邊觀眾席還沒反應過來, 圍觀跳高的男生們發出整齊的“哇!”。
“湛哥練過吧?”
“都說了高中高中, 肯定高中的時候學過啊。”
“太厲害了吧?!?br/>
江湛擦著汗, 聽到這群彩虹屁,再次哭笑不得:“剛剛柏老師都說了, 一米六五,對應的分數是剛剛及格?!?br/>
跳個一米六五,厲害什么呀。
他自己不覺得多厲害, 等他后面幾個男生都沒跳過去,對比就出來了。
魏小飛和幾個參加跳高的男生全湊過來, 特意請教江湛, 背越式要怎么跳。
江湛給他們拆解跳高動作和細節, 教他們怎么翻過去。
“頭要仰起來,別仰太多,一般都是頭先過桿, 記得后腦勺別碰到桿子?!?br/>
“從背到胯的部位,要弓起來。”
“心里對桿的高度要有個概念,不能上半身過去了,腿過不去?!?br/>
跳高和跳舞不同,不是動作拆解了多練幾遍就能完成。
男生里面彈跳力好的,領悟力強的,像魏小飛這樣,上手就能跳,其他很多男生,用背越式還不如剛剛的翻滾式輕便。
江湛看他們用背越式跳得那么笨拙,笑說:“管他呢,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隨便怎么跳吧?!?br/>
而隨著橫桿五厘米五厘米的往上升高,跳不過去的男生越來越多了。
一個跳高總共十二個男生參加,到一米七五的高度,只有一只手的人可以跳了。
跳還跳得不輕松,一般都要把三次機會跳滿,才有可能跳過去一次。
江湛太久沒跳了,自己心里其實沒什么把握,但可能是底子還在,從小跑跳又多,一米七五竟也一次跳過了。
這次現場觀眾比圍觀的學員反應快,江湛剛一跳過去,觀眾席全在喊。
“江湛!湛湛!哥哥!老公!”
江湛從墊子上翻身下來,邊走回去邊笑說:“終于不是兒子了。”
不遠處,好幾個機位對準了他。
鏡頭里,男生一身寬松的白色運動服,面孔干凈帥氣,倒映著場館燈光的瞳眸微微發亮,頭發濕噠噠的,神情明亮爽朗。
完全就是大學里英俊帥氣、體育還好的校草學長。
光是他身上展露出的朝氣,就足夠吸引眼球。
不僅如此,江湛還有非常好的臨場心態。
一米七五的高度跳過去之后,開始跳一米八。
第一次跳,他身體碰到了桿子,沒有成績。
沒跳過去也沒什么嘆息或者氣餒的表情,從墊子上下來后,很認真地用目光重新丈量了一米八的高度,跑回出發點后,原地跳了兩下,重做調整。
第二次跳,還是沒跳過。
本來都已經三分之二的身體過去了,小腿的腿肚壓倒了桿子。
觀眾席和圍觀的男生都發出可惜的嘆聲,江湛從墊子上翻身起來,卻是露出領悟了什么的了然,神情輕松地跑回出發點。
第三次跳,江湛很明顯的換了更近的桿下起跳點,起跳速度也更快,一個躍身弓背,直接翻過橫桿。
“哇啊——!”
周圍全是驚嘆和大叫。
江湛從墊子上下來,邊走邊和路過的男生抬臂擊掌,整個跳高場地的氣氛都被帶到了高點。
男生們都在喊:“湛哥!湛哥!湛哥!湛哥!”
觀眾席被帶了波節奏,跟著喊:“江湛!江湛!江湛!江湛!”
從頭至尾,柏天衡都站在出發點旁的裁判席邊上看著。
沒有任何驚訝,也不需要覺得驚奇,這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江湛,天之驕子,萬眾矚目,向來如此。
柏天衡仿佛重回三中,當年的心境都跟著回來了——
美好的東西,誰不喜歡。
他喜歡江湛,很多人都喜歡江湛。
他的那種喜歡,想必背地里很多人都有過。
年少青春,心動的不會只是他。
但不同的是,柏天衡那時候心底很清楚,他的喜歡,如果搬上臺面,會給江湛引來多大的麻煩。
所以,不能說,什么都不能說。
不但不能說,還不能表露。
要克制,要忍耐。
要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江湛繼續做他的天之驕子。
因為美好的人,值得繼續美好下去。
柏天衡萬萬沒料到時隔多年,自己不但憶起是怎么盯上江湛的,連年少時那點不為人知的隱秘心態,都跟著回想起來了。
但過去和現在,從前和眼前,已經完全不同了。
同樣的克制,同樣的不露聲色,以前是什么都不能說,江湛什么都不知道,現在卻是什么都不必說,江湛什么都明白。
而這個美好的人,柏天衡也希望,他能繼續美好下去。
一個小時眨眼到來,居家謝從場地邊跑過來,低聲提醒:“差不多了,該去趕飛機了。”
柏天衡:“嗯,走吧?!?br/>
居家謝奇怪地問:“你不跟江湛道別?”
柏天衡往江湛那邊看了一眼:“不用了,跳得正開心,不打斷他了。”
居家謝反而一愣:“哦,好,走吧?!?br/>
兩人一起往場館通道口走去。
目標這么明顯,現場觀眾自然看到了,但大家本來也不知道柏天衡只能留一個小時,以為暫時離開是有什么事,等會兒還會再回來。
還是從休息室換了雙鞋出來的祁宴,剛好在通道口遇見兩人。
祁宴:“柏導。”
柏天衡點點頭。
兩邊擦肩而過。
祁宴本來沒多想,走進場館里,見跳高那邊圍滿了人,突然想到什么,扭頭往身后通道口看去。
他想到什么,立刻往跳高那邊跑,跑近了,見江湛被幾個男生圍著。
祁宴擠過去:“哥。”
江湛側頭:“嗯,怎么了?”
祁宴眨眨眼:“柏老師走了啊。”
江湛一愣,扭頭看附近,這才發現柏天衡人已經不在了。
他問祁宴:“什么時候?”
祁宴:“就剛剛,我看他好像是和經紀人一起走的?!焙徒浖o人一起,那應該就是要離開。
江湛立刻扭頭拍了下魏小飛:“幫我和裁判說下,等會兒幾個高度我一起跳。”
魏小飛瞪眼:“再高我們都跳過去了,跳不過去怎么升桿?”
江湛給他出主意:“那就多磨蹭一會兒,又沒規定跳一次用多久。”
說完從人堆里擠出來,邊拿毛巾胡亂擦著汗,邊往通道口跑去。
留下扎堆的一群男生面面相覷。
“這是要……拖延時間?”
“是吧?”
“怎么拖?”
“磨蹭吧?!?br/>
“怎么磨蹭?”
“上個廁所?或者要求換個墊子什么的?”
“干嘛呢!打掩護懂不懂!會不會!這還用教嗎?”一個男生說著,捂住肚子,往裁判那邊舉手:“裁判叔叔!我肚子疼!等會兒再跳,行嗎?”
又不是正式比賽,也沒規定要多嚴格,裁片看看男生,不疑有他:“快點去吧。”
魏小飛也捂住肚子:“啊呀,我肚子也疼,比賽等一下,可以嗎?!?br/>
裁判:“去吧去吧。”
鏡頭后的導演組也不知道一群男生圍著干嗎,就看到江湛先跑了,然后接二連三幾個男生全跑了。
工作人員跑過去詢問,裁判道:“他們要上廁所?!?br/>
工作人員看了看升到一米八五高度的橫桿:“哦,那還跳嗎?”
裁判:“跳啊,有個剛剛跳過一米八了,肯定還要繼續跳的?!?br/>
那位跳過一米八的,在體育場館的走廊里,追上了柏天衡。
居家謝聽到動靜先回頭,看到是江湛追上來,又愣了。
這兩人怎么回事?
一個一聲不吭聲默默離開,一個發現人沒了立刻追上來?
你們在拍言情劇呢?
柏天衡也很意外,問江湛:“跳完了?”
江湛勻了口氣:“還沒?!苯又溃骸霸趺醋吡艘膊徽f一聲。”
柏天衡不緊不慢地回:“怕打斷你跳高的興致。”
江湛兩手松松地叉在腰上,好笑道:“就算打斷了,后面是接不上還是怎么了?”
柏天衡看著江湛,沒說話。
以前也是這樣,兩人有時候打球或者一起做什么,柏天衡十次里,會有那么一兩次悄悄離開。
因為江湛做喜歡的事,興致都是很高漲,身邊也總有很多人,大家一起玩樂笑鬧。
柏天衡偶爾有事得提前走,怕影響他心情或者打斷他的興致,最多和他身邊的誰說一聲,然后便走了。
走了就走了。
有時候第二天,江湛也會問他:“你昨天怎么突然就走了。”
柏天衡每次都說:“有事?!?br/>
江湛沒那么八卦,聽說“有事”,就點點頭,不再多問。
有時候,到了第二天,江湛根本不會問,可能是不在意,可能是忘了問,也可能是人太多,根本沒發現少了一個人。
今天江湛追出來,柏天衡著實覺得意外。
印象里,這應該是第一次。
并不知道,江湛其實很討厭柏天衡這個說都不說直接走人的毛病。
以前每次問,都說有事,次次都是有事兩個字回過來,江湛都懶得再問了,反正每次都是相同的回答。
次數多了,一群人一起的時候,江湛都會特別留神,柏天衡一動,他就想這人是不是又要提前走。
好在十次里,也就一兩次會突然離開。
江湛被臨場鴿了幾次,都鴿出經驗了,發現柏天衡走了,就覺得沒勁。
好幾次柏天衡前腳剛走,江湛就掃興地跟身邊人擺手:“沒意思,不玩兒了?!?br/>
身邊人:“別啊,干嘛啊?!?br/>
江湛也不知道因為什么,就有點不高興,說:“柏天衡走了你們沒發現嗎?”
身邊人:“他走就他走啊,我們玩兒我們的。”
江湛:“不玩了,沒勁,散了,我回去看書了。”
此時此刻,江湛又有點覺得沒勁,他想都這么多年了,柏天衡這個不打招呼就走的毛病怎么還沒改過來。
何況這次都說了只能留一個小時,到了時間要走,說一聲不就行了。
江湛:我難不成還會哭著攔你不讓走?
就在柏天衡和江湛各懷心思默默對視的時候。
一旁的居家謝:我仿佛、可能、大概、應該、maybe、確實,是個多余的。
多余的經紀人現場提議:“走廊說話不方便吧,萬一被人撞上,不如……”
柏天衡掃了他一眼:“你轉過去。”
居家謝:“???”
柏天衡:“轉身。”
“哦?!本蛹抑x默默轉過去。
沒有人的走廊里寂靜無聲。
柏天衡神情未變,走近江湛,從他肩膀上拿過毛巾散開,蓋在了江湛腦袋上。
江湛被毛巾蓋住,疑惑地抬眸,柏天衡沒說什么,自顧給他擦著汗。
從頭發,到額頭,再到眼睛、臉頰、鼻子。
柔軟的毛巾在嘴唇上輕輕擦過的時候,柏天衡的眼尾瞇了瞇,側頭靠近。
江湛倏地瞳孔一縮,以為他要做什么,柏天衡卻定在一個呼吸即觸即分的距離,眸光繾綣地看著他。
然后……毛巾的掩蓋下……
柏天衡的一根手指從江湛的唇齒之間輕輕地緩慢地擠入,探進了他嘴中,又以一個極其曖昧的、內涵的方式越探越深。
江湛的瞳孔隨之睜大,震驚都不足以形容他掩在毛巾下的表情。
柏天衡卻看著他,勾出一個壞笑,又把手指一點一點地從他唇齒間抽了出來。
江湛整個人沸了起來,臉、耳朵、脖子,全都紅得滴血。
柏天衡卻像個沒做什么似的,繼續用毛巾給江湛擦汗,還不忘順便把嘴唇重新又擦了一遍。
擦完,他哼笑地說了七個字:“你要什么,都給你。”
這七個字,他在第一次公演錄制那天,也對江湛說過。
不同的是,換成今天這個場合,聽起來就太耐人尋味了。
江湛被這七個字說得面紅耳赤,抿著唇,牙縫里擠出了兩個字:“滾吧?!?br/>
柏天衡輕笑著,款款點頭,像個紳士一般:“遵命。”
滾之前又不忘貼心問了聲:“還要嗎?”
江湛:“……滾。”
背對兩人站在不遠處的居家謝:沒聽到什么特別的動靜,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但可以從“滾”這個字分析出——我老板肯定又不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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